“因爲……你看啊,陳楷他還那麼年輕,長得又不差,就這麼單着一輩子不太可能吧?”保育老師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其實我之前也沒往這方面想,現在回憶起來,陳楷平時跟開開說話的時候好像是跟和我或者和曾桃桃說話的時候不一樣,他跟開開說話好像要更溫柔一點兒,這不是對開開有意思是什麼?”

    畢竟是一個npc的一面之詞,而且感覺是一件非常主觀的東西,文奕並不能百分百相信保育老師所說的情況,但信不信是一回事兒,聽不聽是另一回事。

    文奕見保育老師望着自己像是不打算繼續往下說的模樣,言語引導道:“那你之前說愛而不得是怎麼回事?你確定周開開不會喜歡陳楷?”

    “我確定的。”保育老師肯定道:“開開是獨身主義者,我們剛被分配到一個班上工作的時候我就問過她怎麼這個年紀了還不找男朋友,她就說她不想談戀愛,覺得戀愛沒意思還耽擱工作,她還說……說……”

    文奕耐心地等待着,並不開口催促。

    保育老師卡殼了一陣後終於想起來那詞兒是這麼說的了,道:“她還說她恐男!就是害怕男的,覺得男的都不是什麼好東西,就前幾天她還跟我吐槽過一個強|奸犯因爲有錢有勢最後只判了三年還有減刑的新聞。不過話是這麼說,平時面對男性的時候她還是很禮貌的,沒有表現出過什麼。可能這種恐懼只是針對找男朋友這件事情吧,所以她肯定不會喜歡陳楷的。”

    文奕聽完後沉吟片刻。

    周開開恐男這一點應該是個重要線索,這麼看來保育老師說的話也不無道理。

    如果陳楷真的喜歡周開開並且向周開開表明過這一點,周開開作爲獨身主義者拒絕了對方,是有可能導致陳楷因愛生恨對周開開下殺手的。

    但是這一切都建立在陳楷是個心理扭曲的變態的情況下。而從目前保育老師對陳楷的評價來看,陳楷顯然不是這樣的一個人。

    這個案子還存在太多的疑點了,文奕一時半會兒理不清思緒,只能先默默把自己聽到的一切記在腦子裏,等獲得更多線索了再進一步分析。

    “警官你覺得我說的對不對?”保育老師用一紅一綠兩顆鈕釦眼巴巴的望着文奕。

    文奕沒有肯定也沒有否定,只說:“你說的有一定的道理,但如果兩人之間的關係破裂,在明面上應該是有跡可循的。”

    “有啊。最近開開經常走神,特別是前兩天開始,整個人看起來魂不守舍的,有次我叫了她四五聲她都沒理我,她以前都不是這個樣子的。”保育老師語出驚人。

    文奕忙問:“除此之外她還有別的不對勁的地方嗎?”

    “唔……我不知道算不算啊,就昨天家長會開完下班的時候,我看到開開不知道在跟誰聊微信,我當時看她不急着走就問了一嘴跟誰聊天呢聊得下班都不積極了,她就說是跟人有約了,要過會兒再走。”保育老師說,“約她的那個人會不會就是陳楷啊?但是不對啊,陳楷當時開完家長會是走了的,如果他倆有約的話陳楷可以就在園裏等她啊。所以兇手不是陳楷,是約開開的那個人?是誰約的她呢?”

    這個問題文奕也想知道。而破解這個問題最簡單的辦法就是查周開開手機中的聊天記錄,可偏偏周開開的手機被人動過手腳,什麼信息也喫不到。

    文奕嘆了口氣,只能答說:“我們會盡快查明真相的。除了這些以外,你還注意到過別的不對勁的事情嗎?”

    “沒有了。”保育老師想了一會兒後搖頭。

    文奕又問了幾個關於陳楷和周開開的問題,但保育老師翻來覆去說的就是這麼些內容,看上去是真的沒有信息可說了。

    可文奕覺得不夠,這些線索完全沒法以一個通順的邏輯串聯到一起,這中間一定還缺了某些東西。

    “那陳然呢?陳然有沒有什麼不對的地方?”文奕忽得想起來一直被自己遺忘的陳然。

    說起來這個不知道是否存在、以什麼樣的方式存在於這場遊戲中的小女孩也是個重要人物。

    “陳然一直都是個聽話懂事兒的孩子,沒什麼不對勁的地方。”保育老師答。

    “那周開開對陳然呢?態度或者別的方面有沒有什麼變化?”

    “沒有吧,開開最喜歡的孩子就是陳然了,因爲陳然特別讓人省心,很少犯錯,各方面能力發展也特別好,開開這幾天區域遊戲的時候都坐在陳然變成跟着她一起玩呢。”

    “只是這幾天?”文奕覺得蹊蹺。

    保育老師倒是覺得這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說:“沒什麼奇怪的吧,雖然老師要兼顧全局,但是某些環節上也是有重點關注對象的,可能這兩天是重點關注這個小孩兒,過幾天又重點關注另外一個。很正常的。”

    從保育老師的角度來看這件事情的確正常,但從文奕的角度來看就不同了。

    爲什麼周開開偏偏要在這幾天重點關注陳然?從陳然目前尚且不明的存在形式來看,這根本不是偶然或者巧合,而是有某種導向性的。

    可導致周開開重點關注陳然的那件事情是什麼?

    文奕暫且還不知道答案。

    文奕又與保育老師聊了幾句,確定真的沒法套出更多信息以後他才謝過對方就此告辭。

    臨走前,他透過保育老師的背影看向門內。

    有着暖黃色燈光的教室裏,人偶娃娃們背對大門在教室中央圍坐成一個半圓,在半圓的中心位置,代表曾桃桃的人偶坐在小板凳上,手中拿着一冊繪本。

    繪本畫面中的小兔子趴在樹樁上,大兔子則站在一旁用力地張開了自己的臂膀。

    曾桃桃帶笑的脣一開一合,沒了門板阻攔的聲音輕飄飄傳進文奕耳中:

    “我愛你有這麼多。”

    門輕輕的合上了。

    文奕站在門外回憶着那句他再熟悉不過的話語。

    那是經典繪本《猜猜我有多愛你》當中的臺詞,小兔子用力的張開手臂,想要用這種方式向大兔子展示自己有多麼的愛它,而大兔子也用這樣的方式迴應了小兔子。

    或許這個畫面是在預示着什麼,又或許什麼特別的含義都沒有,只是不小心被文奕瞥見了而已。

    因爲存在太多的偶然性,文奕稍作權衡後將這一幕畫面暫且拋開。

    他活動了一下因爲久站而發麻的腿腳,聽見樓上飄下來李標和不知名人偶對話的聲音,想了想,決定上去幫忙。

    很可惜的是,除了小一班教師和趙瓊以外,園內其他教職工都沒有更多的線索能夠提供給幾人。

    在三人準備前往保安室同何晝匯合的時候何晝自己率先找到了三人。

    彼時陽光正好,中央操場上的草皮被曬得發燙,四人合計一番決定到操場中央坐着一邊曬太陽一邊整理目前已知的所有線索。

    操場上,四人圍坐成一個小圈,圈中央擺放着趙瓊、周開開的兩部手機、周開開的手機殼以及陳然和周開開的個人資料。

    文奕拿起趙瓊的手機,指着照片上的陳楷對衆人說:“這是我們目前爲止唯一一個可供懷疑的對象,我剛纔向小一班的老師瞭解到……”

    文奕條理清晰的將自己方纔打聽到的信息和三人做了個分享。

    何晝有一搭沒一搭的聽着,目光落在文奕鼻翼左側的一顆小痣上出了神,手中無意識擺弄着披肩底部的流蘇,將好好的流蘇纏成亂糟糟的一團。

    相較於何晝這不走心的態度而言,柳學海和李標就要認真許多了,生怕自己會聽漏什麼關鍵線索以致於沒法開動小腦筋進行真相還原。

    可饒是如此,柳學海聽到後邊還是有些雲裏霧裏,腦子暈乎乎的,時而覺得自己把握住了真相,時而又覺得自己還是什麼都不知道。

    等到文奕分享完就是何晝的主場了。

    何晝輕咳一聲,收回彷彿粘黏在文奕臉上的目光,一邊隨手將一團糟的流蘇梳理開來,一邊說:“監控我看了好幾遍,基本可以確定陳楷確實對周開開有點什麼不正常的心思,他看周開開的那個眼神我都不好意思形容,跟要把周開開吃了一樣。”

    “哪種喫?”文奕覺得何晝的這個說法太不細節了,很影響人的判斷。

    何晝輕佻地衝文奕吹了聲口哨,頭往文奕耳邊湊了湊,口吻曖昧道:“當然是想要和對方上牀的那種喫呀,小文老師可真純情。”

    文奕哦了一聲,覺得被何晝呼吸打到的地方癢酥酥的。好在何晝說完話就又把腦袋縮了回去,不然他可能會忍不住向後躲開,這在社交上可不算一件有禮貌的事情。

    不過話說回來,何晝好像是誤會了他什麼。文奕覺得自己有必要跟對方解釋清楚,便看着對方滿含笑意的眼睛道:“我不是純情,我只是怕你說的喫是想要殺人的那種喫。”

    何晝臉上笑容一僵。

    “還有,小朋友平時不叫我小文老師,他們都叫我小奕哥哥的。”文奕嚴肅申明。

    何晝失笑。

    這傢伙,怎麼還跟小時候一個呆瓜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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