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菜市口,一個滿臉橫肉的子手正在一旁磨刀霍霍,被捆綁着跪在地上的的凜月郡主早已沒了原來的氣場與囂張,取而代之的只有無盡的狼狽。

    很快監斬官見時間差不多了,就準備宣判,隨着一聲“斬”,一支木製令箭也隨之落地發出一聲脆響來,凜月郡主閉上了眼睛,認命的將頭枕在刑臺上。

    劊子手含了一大口酒,噴灑在刀刃之上,將手中的刀高高舉起,寒光刺骨,凜月郡主只覺脊背一涼,緊緊的閉上了眼睛,被捆在身後的手也緊緊的攥成了拳。

    就在劊子手手起刀落的瞬間,一匹快馬狂奔而來。

    “刀下留人!”

    ……

    夜色慢慢降臨,大街小巷掛起了燈籠,點亮了燈火,西街街道上人來人往,一點兒都不比白天人少,給這京都之夜增添了幾分煙火氣兒。

    “不愧是京都城啊,就是繁華。”

    靜兒牽着邁兮的手穿行在人流之中,牧爲跟在她倆身後,洛笙也被派去看“孩子”了,畢竟兩個女孩子家家的逛夜市還是要人保護着些爲好。

    餛飩攤兒前,喫餛飩的不多,老位置上坐着兩個姑娘,一個是蘇落,另一個是那個已經換去了那身囚服的人,曾經的凜月郡主,現在的凜月歌。

    凜月歌沒想到自己還能活下來,到現在她都覺得不可思議。

    白日蘇落和宋行止二人離去不久,寧瑾就帶着聖旨登了門,聖旨的內容縈繞在她的耳畔久久不能散去。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今異姓王爺凜盡之,教女無方縱女行兇,罔顧天恩,朕念其伴駕多年,於朕有恩,特赦免其皮肉之苦,即日起收回異姓王爺尊位,搬出異姓王府,廢爲庶人,以示天恩。

    其女凜月郡主,囂張跋扈驕縱無禮,再三出言無狀,激起民憤,此乃罪一,指使宮女宮宴投毒,意圖謀害公主,此乃罪二,辱罵皇子公主名諱,此乃罪三,三罪並罰,褫奪封號,廢爲庶人,即刻問斬,欽此!”

    到現在她都清楚的記着自己被抓走時,父親眼中的悲痛欲絕,母親則當場暈了過去,所有府里人的痛哭,交織纏繞在她的腦海裏,一遍一遍的重演。

    良久,她終於開口問道:“爲什麼…”

    坐在她對面的蘇落沒聽清楚,反問了句:“什麼?”

    凜月歌只好又問了一遍,“爲什麼救我?”

    蘇落一聽這話,笑了笑,不緊不慢的將湯匙裏的大餡兒餛飩吞入口中,慢慢咀嚼。

    見蘇落不說話,凜月歌有些急了,聲音也跟着大了起來,“說呀,告訴我爲什麼?爲什麼不讓我死了算了?讓我這麼飽受折磨的活着我寧願死了!”

    周圍的人紛紛朝這處投來了目光,驚的凜月歌趕緊低下了頭,她可不想在這麼狼狽的時候還被人認出來。

    蘇落將嘴裏的餛飩嚥了下去,才緩緩開口道:“想必凜小姐你是誤會了,我並沒有想救你,你要是想死,隨時都可以,畢竟命是你的我又能如何?”

    凜月歌蹙了眉,沒吱聲。

    蘇落用湯匙擺弄了擺弄飄在餛飩湯上面的香菜葉子,又道:“人嘛,難得活一世,下輩子是人是蟲的還不一定呢,小姑娘活在當下吧,畢竟好死不如賴活着,你說對吧?”

    凜月歌一聽這話愣了,腦子裏的疑問更甚了,嘟囔着開口問道:“你爲什麼…我們可是仇人…”

    蘇落噗嗤一聲樂了,看着面前一臉懵/逼的凜月歌,笑言道:“仇人?那是你自己認爲,我倒是從來沒覺得你是仇人,你於我來說只能算是有過幾面之緣又有些小摩擦的陌生人罷了,算不上什麼仇人不仇人的。”

    蘇落說完又用湯匙舀了一顆餛飩吞入口中,一邊喫一邊道:“你先別說那麼多了,先喫餛飩,這世界上唯有自己與美食不可辜負。”

    凜月歌一聽蘇落如此見解,心裏咯噔一下,她突然覺得面前這個模樣清秀的姑娘也沒那麼討厭,但她猛地搖了搖頭,心裏暗罵自己如此輕易就被人收買了…

    蘇落正喫着,就聽一個熟悉的聲音從背後傳了來,“丫頭你說世界上唯有自己與美食不可辜負,那本王在哪裏?”

    蘇落一下子愣住了,坐在對面的凜月歌也屏住了呼吸,那種強烈的窒息感又涌上了心頭。

    來人正是宋行止,只見他墨袍一撩,從輪椅上騰空而起,閃身坐在了一旁的木板凳上,轉頭盯着還僵在那兒的蘇落道:“小白眼兒狼,你莫不是要辜負本王?”

    蘇落一下語塞住了,結結巴巴道:“怎…怎麼會呢…”

    宋行止邪魅的看着她,一臉就靜靜的看着你繼續編的神情,“那本王在王妃心裏的地位呢?”

    “世界上唯有自己與美食不可辜負,王爺您自然就是美食了…”

    蘇落一時情急吐露出口,坐在對面的凜月歌一下沒憋住笑出聲來,宋行止也沒想到她會這麼說,脣角挑起了一抹邪魅衆生的笑容來。

    蘇落的臉瞬間紅了起來,一旁的大直男臨沭十分應景的開口問道:“王妃您的臉怎麼這麼紅,莫不是這餛飩有毒,屬下這就去將這餛飩小販兒拿下!”

    蘇落純純無語,趕緊把人叫住,“我不是中毒!”

    宋行止臉上笑得更甚了,直勾勾的盯着蘇落,她臉上的緋紅慢慢的爬上了耳朵,偏偏那臨沭繞不過彎兒來,“王妃莫要心軟,您的耳朵都紅的要滴出血來了,定是中毒所爲!”

    蘇落剛想罵他一句s13,餘光就瞥見那雙冰藍色的眸子裏盡是狡黠。氣的用腦電波給他傳了個消息過去,“死男人,姑奶奶受挫你看戲?”

    凜月歌都快看不下去了,心想這侍衛也忒二愣子了吧,這不純純二百五嘛!

    蘇落無語死了,見那二愣子還在那兒較真兒呢,還一臉關切,只得尷尬的回了句:“好好好,我是中毒行了吧,臨沭你快消停的吧,你再鬧騰我就讓你主子罰你到校場跑圈去!”

    “王妃您莫怕,莫激動,屬下這就去請大夫來。”

    蘇落竟無語凝噎,只得回了句“我就是大夫。”

    “那王妃感覺如何?可有胸悶氣短?”

    蘇落這個氣啊,狠狠地瞪了一眼臨沭道:“沒有感覺!就是有胸悶氣短也是被你氣的!”

    臨沭更懵了,王妃你自己中了毒,怎麼能是被我氣的?

    “那此毒王妃自己可能解?”

    蘇落嘆了口氣,已經不想搭理這個傻愣愣的侍衛了,拿起湯匙舀了一顆餛飩放到嘴邊吹了吹,開口道:“美色有毒,無藥可救。”

    話落,將湯匙裏的大餡兒餛飩一口吞下,再不吱聲。

    此話一出口,宋行止的耳根烘的一下紅了起來,那臨沭的二愣子勁兒又上來了,木納的問道:“王爺,您沒喫餛飩怎麼也中毒了,莫不是周圍有屬下察覺不到的高手?”

    宋行止尷尬的咳了兩聲,回了句:“是有高手,殺人於無形。”

    臨沭一下緊張起來,“什麼?”

    “這個高手啊,不直接殺人,而是取人心奪人魄佔據人意,讓人久久難忘,再逃不出她那魔爪,請問落大夫,本王可還有救?嗯?”

    蘇落一聽這話笑了起來,宋行止也勾了勾脣角,看向她,冰藍色的眸子裏寒冰不復盡是溫柔。

    一旁的喫瓜羣衆凜月歌面前的餛飩還沒碰呢,就喫飽了,是被狗糧給生生餵飽的。

    只有狀況之外的二愣子侍衛臨沭還在糾結着是請個大夫來給二人看看病,還是請個道士來給二人做做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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