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王爺每天都想重新娶我 >第 3 章 【三】接受現實
    霍幼央這副身體心臟上的傷口與宮宴上讓霍幼央丟掉性命的那處傷口幾乎一模一樣,她們都是被旁人殺死的。但是除此之外,霍幼央找不出她們其他的相同點,腦中也沒有任何有關這副身體的記憶,只能肯定是她的靈魂在另一個人的身體裏醒來了。

    因爲這個緣故霍幼央很是消沉了一段時間,秀娘一直都非常耐心地照顧着她,每每爲她燉些滋補的湯都變着法子讓她多喝一些。蔡婆婆更是常來,帶着十來歲的小孫女杏花一坐就是很久。

    就在這樣的照料下,霍幼央漸漸明白了自己的處境,不管事實多麼令人難以接受,她恐怕都得在這副身體裏隱祕地活下去了。

    這換體重生之事過於驚駭,霍幼央深埋心底,只裝作什麼都記不起來了。杏花眨着眼睛問她:“姐姐你有家人嗎?”

    霍幼央默然笑了下:“應該是有的。”

    蔡婆婆很不贊成杏花這樣問失了記憶的霍幼央,悄悄瞪她一眼,杏花見了,就乖巧地不再問了,轉而和霍幼央提起自己的家人來,掰着手指頭數:“我有奶奶、爹孃,還有弟弟。”

    “我弟弟纔剛滿月,他叫柱娃。”女孩講到幼小的弟弟流露出許多新奇和喜歡來。

    期間蔡婆婆被秀娘叫了出去,在門口談着什麼,她們聲音不大,但霍幼央還是聽清楚了,她們在說診金的事。

    霍幼央每日吃藥就要花掉一些錢,秀孃家不過是普通農戶,付給蔡婆婆的診金不得已就少了些。霍幼央聽見蔡婆婆給秀娘倒苦水,說她當然是不在意診金的,但是兒子兒媳總不願意她白白給人看病,她老婆子一把年紀了還得時常想着補貼家用。

    霍幼央問杏花:“有了弟弟家裏開銷便大了吧?”

    杏花點點頭:“娘說她生了弟弟得好好補身體纔行。”

    霍幼央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這時院子裏又傳來陌生女人的聲音,杏花從窗戶上看了一眼,很驚訝:“我娘怎麼來了?”

    接着就傳來一陣咯咯咯的笑聲,杏花的娘錢梅香和秀娘說起話來。屋裏聽得清楚,雖是閒聊,但錢梅香話裏話外都在嫌蔡婆婆來這裏白伺候人,連她和孩子都扔下不管,還問杏花去哪裏了,要她回去給柱娃洗尿布。

    杏花聽了就忙要出去,霍幼央讓她順便把秀娘叫進來。

    “怎麼了妹妹?”秀娘撩了簾子進來。

    “秀娘姐,我記得我的包袱有一支累絲纏花的銀簪子,用它付蔡婆婆的診金和藥錢不知道夠不夠?”

    秀娘卻有些不願意,替她爲難:“夠是足夠了,可那是你的東西,日後你尋親去還用得上呢,你鐵生哥最近獵了不少東西,能換些錢來的。”

    “鐵生哥獵的東西都被你拿來給我熬湯了,而且我的東西付我的診金不是正好,姐姐快拿去吧,蔡婆婆家也正是用錢的時候,別讓她難做。”

    霍幼央說的也對,秀娘從櫃子裏找出她的包袱來,這是從山上救下她時她貼身的東西,秀娘一直都給她保管着,找出霍幼央說的那支簪子,又問她一遍:“那就給蔡婆婆了?”

    霍幼央點點頭。

    外頭蔡婆婆卻也不願收,衝進來要還給她:“這可使不得,這太貴重了,我可不能收。”

    霍幼央笑笑:“婆婆收下吧,這哪裏抵得上婆婆救我一命的恩情。”

    “都是你自己命大呀,不然華佗再世也救不回你來。”蔡婆婆覺得受之有愧,她的斤兩她自己還不清楚嗎,這丫頭受了那麼重的傷還能醒來,是老天不讓她死,她一個老婆子哪有什麼救命的恩情,可是霍幼央執意要給,外頭兒媳婦又連聲催着,蔡婆婆只好收下。

    實際上即使給了蔡婆婆簪子做診金,霍幼央心裏也是略帶愧疚的,那不是她最好的一支簪子。

    秀娘給她收拾好的包袱裏有一套破損的衣服,是她受傷時穿的,用了上好的玉色繡緞,做工又精細,連她都覺得華貴,幾隻隨身帶着的首飾也都是上品。這放在富貴之家不會奇怪,但讓霍幼央覺得不妥的是其中一枚小小的玉佩。她一眼就能認出那是皇家之物,而且看紋樣圖案應該是男子佩戴的。又想到這副身體的主人同樣是被人所害,霍幼央覺得她的身份一定不尋常。

    那支銀簪是首飾裏款式最平常的一隻,霍幼央選了它給蔡婆婆也是不想太過惹眼,只想等以後有機會了再補償蔡婆婆更好的。

    錢梅香這一趟沒有白來,得了簪子歡喜地走了,蔡婆婆也帶着杏花回去照顧孫子。

    連着幾天陰雨連綿今日才放晴,她們走了之後也算了了一樁事,秀娘高興地搬了躺椅到院中,問霍幼央願不願意去曬曬太陽。

    霍幼央看着秀娘期待的眼神點頭答應了,由秀娘扶着出去,明晃晃的太陽掛在天上,讓她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微微低着頭躲開刺目的光線,秀娘扶她到躺椅上,躺椅上鋪了柔軟的被褥。

    安置好她秀娘就去廚房準備午飯了。

    空氣中都是潮溼的泥土氣息,院門開着,霍幼央可以看到外面潺潺流着的小溪,陽光撒下來,整段小溪泛着粼粼的波光。

    在替傅丞擋下那一劍的時候,霍幼央沒想過自己還能見到這樣的陽光和小溪。

    不自覺地摸了摸耳垂,她還和若若說好了太陽落山之前就會回去的,不知道若若等不到她會哭成什麼樣子。旁人家的小孩子沒有了母親還可以依靠父親,而若若,霍幼央不知道傅丞會怎樣去對她。

    她死在傅丞懷裏的時候,傅丞看她的眼神她從來沒有見過,恍惚間她也覺得傅丞對她是有一點情誼的,畢竟他把她護在身後的時候攥她的手腕攥得那樣緊,只是理智又告訴她,傅丞沒有。

    整個京城的人都知道燕王傅丞是個冷漠的人,相比位高權重殺伐無情來說,不近女色只是其中毫不起眼的一條。

    她是將軍府的嫡女,雖然母親早逝,但是父親身邊並無他人,從始至終都奉她爲掌上明珠,兩個哥哥也從來都是她最堅實的依靠。

    愛上傅丞之後,她隱去了自己所有的驕縱與天真,安靜地待在王府中。既然傅丞不會對別人親近,那麼娶了她爲妻子之後,她或許會是特別的,所以她總期盼能用真心換來真心,卻從不曾想過會是這樣的結局。

    心口又悶痛起來,她不能再細想了。

    輕輕嘆了口氣,霍幼央又望了望遠處的山山水水,原先總像是心尖兒上蒙着一層霧一樣,什麼也想不透,只渾渾噩噩地躺着,現在出來曬曬太陽,倒有些豁然開朗的意味。

    微風輕起,帶下幾片被雨打過的,紅彤彤的石榴花花瓣,又捲了霍幼央手邊的帕子飛舞起來,最後輕飄飄地落在地上。

    這帕子是秀娘昨天送給她的,霍幼央不忍它沾了泥土,慢慢坐起來下了躺椅去拿,腿上還發軟,不過幾步路她也走得艱難。蹲下去撿了帕子,拿起來的時候卻彷彿有千斤之重一樣,霍幼央眼前黑了一下,整個人向一邊倒去。

    出乎意料的是她並沒有摔在地上,而是感覺自己被人提了起來,在空中蕩了一下又被放在什麼東西上。她捂着心口緩了好一會兒才感到眼前不發黑了,逐漸看清自己半坐在地上,上半身靠在一個男子的懷裏。

    男子有一頭短而直硬的發茬,是那天從狼口中救下她的人,聽秀娘叫他方山。

    方山擰着濃眉盯着她看,霍幼央下意識去推他,手腕卻軟綿綿的沒什麼力氣:“你放開我。”

    方山並未理會,捏着她的手腕沒動,霍幼央心口又是一痛,蹙眉輕叫了一聲,眼淚旋即在眼眶裏打轉,他這才一下慌了,看了看旁邊的躺椅,抱她起來大步走過去,一邊又朝屋裏叫秀娘。

    秀娘圍着圍裙慌慌忙忙地跑出來,看霍幼央臉色發白的樣子也嚇了一跳,讓方山去找蔡婆婆,霍幼央擺擺手阻止,她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痛,緩過去就好了。秀娘便也沒有堅持,讓霍幼央靠在她懷裏緩着,轉頭去問方山:“你怎麼來了?”

    方山指指不遠處地上的筐,裏面有新鮮的蘑菇和剛獵的野兔,他是來送東西的,正好看見霍幼央倒下去而已。

    秀娘愣了一下:“又送過來了?你鐵生哥也常獵回來,家裏都不缺,你自己留着喫也行。”

    “我喫不完。”他獵得太多了。

    看霍幼央像是沒事了,靠在秀娘身上微偏着頭蹭眼淚,露出半截雪白的脖子來,方山舔舔脣,又擡眼問秀娘:“她好點了?”

    秀娘點頭:“好一些了,今天扶她出來曬曬太陽。”

    “嗯。”

    兩個人的對話乾巴巴的,秀娘覺得這樣也不妥,禮貌地開口趕人:“那我扶她進去了,你也回吧,回頭讓你鐵生哥給你打酒喝。”

    恰巧鐵生這時也回來了,秀娘便不再理會他們,轉而小心地扶了霍幼央起來,帶她回屋子裏去。

    鐵生堵住方山看向屋裏的視線,他一身結實的肌肉,雖然沒有方山高,但仍很魁梧有氣勢,圓圓的眼睛看着方山,找了些男人之間的話題,問他今天山上獵物怎麼樣。

    方山隨口答了幾句,他很高,鐵生雖然擋着他,但是他仍能看見霍幼央纖弱的背影,直到秀娘扶着霍幼央回了屋放下了簾子,方山這才收回了視線。

    鐵生正說到要謝他,方山搖搖頭:“不用了。”走到他的筐那裏把蘑菇和野兔拿出來,空筐拎在手裏,朝鐵生點了下頭就利落地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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