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宸心裏一動,上前就想去解下來,但是那黑狗顯然是不允許他接近的,齜牙就朝他咬過去,阮宸躲得快,黑狗也沒繼續糾纏。
這時候綿春從滿香樓裏出來了,一眼就認出了黑狗,黑狗也認出了她。
“這?它怎麼會在這裏?”綿春疑惑地看向喬喚。
喬喚見她似乎知道什麼,連忙示意她黑狗身上綁了東西。
綿春見狀試探着彎腰去解,黑狗雖然不很情願,但還是讓她解了下來,是一封信。
打開一看,上面只有一行字:
我也在膳南山,蕭振不知,可助一臂之力。另,山北竹林有密徑,可隱蔽而上,祁天。
阮宸當即下令:“立馬去通知王爺。”
又是月底,祁天被他師父扣在膳南山,在山上發現異常後,他特意派了大師兄邶風下山送信。
正巧先前他嘴饞,偷偷帶着他大師兄來滿香樓喫過樓裏的招牌鴨子,那味道整個京城獨滿香樓一份兒。
他大師兄也是那時候見過綿春。
他大師兄不認識霍府,也只能來滿香樓送信,不過大師兄極聰明,祁天還是很放心的。
祁天能用到的最快的傳話方式就是大師兄了,畢竟他師父歸隱,身邊人手不多,而廣安,他比狗快?這倒不一定。
祁天覺得,雖不是人但卻日日欺壓他的大師兄也就只有這點兒好處了。
除去傅丞在膳南山的安排,有了祁天之後更加保險,喬喚在阮宸的強勢阻擋下終是打消了去膳南山的念頭,阮宸讓她和綿春回去等消息。
阮宸正要再調人手去膳南山的時候,忽地感受到了一道不同尋常的殺氣,常年徘徊生死之間的敏銳讓他幾乎是立即就發現了殺氣的來源。
喬喚也是一愣,她發現不了殺氣,但是就在她要回滿香樓去的時候,那位大師兄盯着阮宸突然發難,繃直了身子擦着她的腿彈出去,撞得她一個不穩,還好綿春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
再一轉眼,就看到阮宸已經不失風度地逃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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膳南山山脈縱深,其中一峯有處斷崖,傅丞於其上迎風而立,在他的周圍聚了十幾名黑衣人。
他一上山就被帶到這裏,蕭振不在,這些黑衣人中的首領是位面目張揚的年輕男子,正挑釁地看着他。
傅丞斂目打量,這人面生,他和蕭振交手那麼多次彷彿從來都沒有見過。
心底記下了他,傅丞又四處一掃,沉聲問道:“蕭振呢?”
“嘿。”那人嗤笑一聲,一手將立於他身前的大刀提起,在空中呼呼生風地舞了兩下後扛在肩上,“這點小事何需姑父出馬,小爺一人便夠。”
蕭狼很是張狂,明明生了一副讀書人的儒雅樣子,卻偏偏要扛一把大刀耍威風,怪異得厲害。
傅丞不理會他的挑釁,單刀直入:“本王的人在哪裏。”
蕭狼拿刀指了指崖下,崖邊的人迅速退開,露出陡峭無底的斷崖。
傅丞心中一緊,上前兩步向下望去,崖下風聲呼嘯,只見離崖上三丈左右的崖壁上有幾棵盤枝錯節的小樹長得茂盛,交錯的枝葉之下有一個淺白色的人影,正是霍幼央。
她懷裏還抱着若若,像是害怕極了,只緊緊抓着樹幹靠着,並沒有看到自己,傅丞握緊了拳。
蕭狼大聲說着話,聲音雄渾有力,看傅丞那隱忍怒火的樣子不由得更加得意:“王爺可別妄動,弓箭手就在那邊林子裏,崖下那兩位的命可都在您手裏,哈哈哈哈,王爺,那藏寶的圖呢?”
傅丞呵了一聲:“圖自然是在這裏,不過憑你恐怕無緣一見,蕭振呢?”
圖傅丞是沒有的,擒賊擒王,他只是要找蕭振發難而已,蕭振不在,眼前這個人難以直接形成威懾。
蕭狼卻是臉色一變,他覺得是自己廢話太多過於溫和了,傅丞敢不把他放在眼裏,他就要讓傅丞付出些代價纔行。
正欲提刀,就聽蕭振一聲暴喝傳來,蕭狼擡眼看見他正疾步朝這裏走來,暗自啐了一口,停下了手裏的動作。
蕭振自有股不怒而威的氣勢,此時大步走來鎮住了蕭狼,衆人正頷首迎接他時,傅丞長眉一挑突然發難,瞬間便飛身而起,袖中短劍滑出,直向蕭振首級而去。
變故就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傅丞敢如此行事憑藉的就是自己的速度,在場任何人都來不及反應。
眼看傅丞直逼蕭振,耳邊卻忽然響起箭矢呼嘯而至之聲,但他竟像早有準備一樣,猛一個側身堪堪躲過。
同時手中短劍貫入內力,化成一道白光向那箭矢來的方向擲出,頃刻間,那邊樹林裏便沒了聲息。
蕭振暗道一聲好險,很快冷靜下來,叫道:“傅丞!你以爲我只留了一手嗎?那弓箭手還……”
沒等蕭振說完,從另一邊樹林裏又翻出一個人來,一邊叫着:“另外的已經死了。”一邊踹翻離他最近的黑衣人,長劍利落地劃過他的喉嚨。
是祁天。
“傅丞,先抓住蕭振!看我怎麼打死他。”
傅丞見祁天與他配合如此默契也暗中鬆了口氣,蕭振已經威脅不到霍幼央和若若,他和祁天足夠支撐到他的人來了。
崖下霍幼央見上面打了起來不禁心急,可她也不敢亂動,這樹枝堪堪承受了她和若若的重量,脆弱的彷彿再來陣風就到了極限。
傅丞敢孤身一人入這狼虎之地應當是準備周全的吧,霍幼央也不知該怎樣配合他,一時間只能坐在那裏焦灼地等待着。
或許是被掉落崖下的黑衣人所驚動,從墨綠陳腐的崖下忽地刮來一陣風,霍幼央驚呼一聲,擡手把若若緊緊摟在懷裏,伴隨着風聲呼嘯而來的竟是一隻鷹。
鷹擊長空威風震震,幾個呼吸之間就盤旋而至,霍幼央只覺得面上生疼,強勁的氣流好像一隻無形的手狠狠地給了她一巴掌。
太近了。
驚慌間只能緊緊扣住樹幹,胳膊上的疼痛將她拉回現實,她們還在樹上,霍幼央睜眼看去,那鷹已經直入雲霄,化作空中的一個黑點了。
唯有胳膊上被利爪所剮的傷口,連着破碎的衣料往外冒血,一抽一抽地疼。
霍幼央聽見樹枝“咔嚓”地響了一聲。
臉色一白,右臂彷彿更痛了。
若若從她懷裏鑽出來,霍幼央忙抽出帕子捂在傷口上,血迅速浸紅了帕子。不過那道駭人的傷口終是被遮住了,她不想讓若若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