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王爺每天都想重新娶我 >第 82 章 【八十二】獵熊
    霍幼央本以爲今天雲皇找她來的事情已經結束了,沒想到雲皇又讓她一同等着太后。

    太后到時雲皇正閉目休息,見他有些疲累的樣子,太后先問了霍幼央:“這是怎麼了,何事請哀家過來。”

    霍幼央表示不知道。

    雲皇這才睜開眼睛,屏退了殿內的宮人,看向太后。

    “母后,兒臣有一事向母后求證。”

    “你說。”太后輕輕蹙了下眉。

    霍幼央都看在眼裏,心想,原來雲皇的那縷愁緒是在這裏。

    緊接着,就聽見雲皇說:“當年阿芙是母后送走的。”

    太后變了臉色,想從雲皇的神情中看出什麼。

    雲皇此時臉上顯然沒什麼母子之間的溫情。

    又看了看霍幼央,多乖的孩子,太后心裏嘆了口氣,這一天總會來的,她既做了,就沒想過瞞雲皇一輩子。

    點點頭:“對,是哀家送走的。”

    雲皇聽到意料之中的答覆表面上並沒起什麼波瀾,只在太后話音落下的時候心很輕地顫了一下。

    不過是一生的歡愉咫尺天涯罷了,這麼多年他早已經接受。

    雲皇的沉默敲擊在太后的心上,太后終於忍不住,眼睛溼潤起來,但語氣並不算好:“哀家爲什麼要送走她你這個做皇帝的還不清楚嗎?”

    是了,只要他是皇帝,他與盛芙就沒有可能。

    羌疆先皇一生功績無數卻在晚年昏庸至極,太后本與他少年夫妻伉儷情深,但被他後來的荒淫無道傷透了心。

    先皇晚年沉迷於一異域女子,這位寵妃育有一子,三位老臣齊齊撞死在金鑾殿上才阻止了先皇想改立異族人爲太子的心。但這畢竟是少數人,以死相諫如同一個愚蠢的笑話,朝堂烏煙瘴氣。

    雲皇當時就在這樣的情況下艱難立足,太后一脈,文家一脈和剩餘的少數忠臣歷盡萬難才助得雲皇登上帝位,還天下一個海晏河清。

    雲皇就是在這樣的過程裏認識了盛芙,那是他唯一的慰藉,所以他騙了她。

    盛芙是羌疆劍宗宗主的女兒,十三歲時一場大火中,她的父親選擇救了另外一位女子而使她的母親,堂堂宗主夫人喪身火海,盛芙無法原諒父親對母親的背叛,與父親斷絕關係後離開了劍宗。

    她在獨自漂泊的日子裏遇見了雲皇,雲皇用了兩年時間纔將她的心捂熱,知道她個性剛強,雲皇選擇隱瞞了自己的身份。

    而盛芙最終得知真相的時候,當年的文皇后已經有了四個月的身孕,其實雲皇娶文皇后只比遇到盛芙早了一點,但這一點點先後之差就誤了兩人的一生。

    盛芙得知一切後無法接受雲皇的欺騙,也無意攀附他的身份,雲皇不想放她離開,幾乎軟禁了盛芙,是太后暗中送走了她。

    回想起當年的艱險,太后便有些激動:“你生在帝王之家,身後是僅剩的忠臣良屬,是你母族中上百條性命,是舉國百姓,哀家不允許你有絲毫動搖之心,爲帝者寡,這是你生來就該知道的,你不明白嗎?”

    雲皇無話可說。

    他質問傅丞時,傅丞曾反問過他:“陛下貴爲一國之君,可曾有無能爲力之事,可曾有不可挽回之恨。爲人子,爲人臣,爲皇室一脈,天然就揹負着枷鎖,有許多事不得已而爲之,陛下以爲如何?”

    原認爲傅丞說這些最主要的目的不過是想讓他鬆口允婚,但在這一瞬間這些話才真正擊中了他,無能爲力之事,不可挽回之恨,他們有了一層尊貴的身份,註定就該承受這種可悲的痛苦。

    事已至此,雲皇只希望傅丞的“不得已”能有一個善果。

    沉默了很久,雲皇纔開口,沒再提盛芙,而是說:“落兒聯姻的事便定下吧。”

    太后去看霍幼央,她微低着頭沒什麼表情,太后心揪着,但最終什麼都沒說。

    她送走盛芙就是爲了不讓盛芙擾亂她兒子的心,她顧不上憐惜盛芙,也不知道盛芙當時有孕,盛芙獨自撫養女兒又早逝,霍幼央會恨她是難免的。

    也正是因爲這樣,霍幼央剛回來的時候,太后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她,對她並不熱絡。

    但此時,太后還是猶豫道:“大世是否太遠了些。”

    聽到這裏,雲皇自嘲地笑起來,臉上竟生出兩道皺紋。

    他有一個好兒子啊,一個罔顧人倫荒唐至極的好兒子。

    他已經查證了雲子圖做過的事情,這次傅丞去普峻山雲子圖依然在想盡一切辦法阻撓,手段陰狠令人髮指,而這僅僅是因爲雲子圖想要獨佔自己的妹妹,更別說那個叫綠珠的舞女,雲皇只覺得他比禽獸還不如。

    雲子圖是他所有兒子裏最像先皇的人,他早就知道,否則不會那麼晚才立他爲太子,他一直在猶豫,如今看來,他還是走錯了這一步。

    -

    傅丞在普峻山獵到了熊,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回來,沿途的百姓見了,都興奮地隨着車隊看熱鬧,還沒進城隊伍已經龐大到幾百人,行進的速度越來越慢,有大膽的在一旁喝彩,喊些“王爺英武”之類的話。

    獵來的熊被兩匹馬同時拉着,在雪地上留下深深的車轍印,熊身上用紅綢覆蓋了那有些駭人的龐大身軀,但偶爾掀起的一角還是讓婦女幼兒驚嚇地退開。

    有關傅丞的謠言早已經消失,周圍百姓看傅丞騎着高頭大馬,身姿挺拔面如冠玉,並不像傳言中的可怖形象,對他更加欽佩,對他獵熊求娶歸月公主的行爲無不讚嘆。

    在這堪比狀元遊街的待遇裏,傅丞面目柔和,眼睛裏也帶着笑。

    不過,如果足夠熟悉他的人見了,會發現他笑意未及眼底。

    沈驛跟在他旁邊,時不時隱祕地打出手勢,傅丞知道,雲子圖的人就跟在周圍,這一路都暗潮洶涌,若傅丞只是位普通的王爺,恐怕早已經橫死街頭。

    雲子圖確實手段狠辣,但他遇上的是傅丞。

    一路到單陶坊都未出現差錯,路過望舒酒樓的時候,傅丞習慣性地掃過,卻一眼就在正中央大開的窗戶上看見了霍幼央。

    實在太顯眼,兩人遙遙對視上,傅丞挑了下眉。

    酒樓裏,霍幼央在雲子歌的揶揄中微微紅了臉龐。

    “燕王果然一眼就看中皇姐!”

    霍幼央本不想出宮的,架不住雲子歌的三寸不爛之舌,生生把她說到這裏。

    還帶了湊熱鬧的龍鳳胎兄妹,剛纔是雲子歌揪住兩人的後衣領,霍幼央才能在窗前佔得一席之地,等傅丞走過,兄妹倆掙開雲子歌撲到窗前,失望地抱怨自己什麼都沒看到。

    雲子歌笑着揉兩人的臉:“你們見沒見着有什麼妨礙,待到回宮再見也不遲。”

    見傅丞無礙,霍幼央也放下心,他們沒準備在這裏用飯,剛要開口說回宮吧,突然來人稟報,說太子到了。

    霍幼央一驚。

    雲子圖已經進來,眉宇間籠罩着些許戾氣,一進來就盯上霍幼央,目光陰冷如蛇蠍。

    雲子歌不明內情,半驚半喜,問他:“皇兄怎麼來了?好久沒見你,聽聞你去郴州了?”

    雲子圖沒答話,盯着霍幼央問:“你們在這裏做什麼?”

    “我們特意來看燕王獵熊,這兒位置最好。”雲子歌還帶着點興奮的餘韻,沒看出雲子圖臉色奇差無比。

    霍幼央看見他就身體發僵,伍七扶着她站起來,她說:“時辰不早了,我先回宮,你們若不回便多留會兒吧。”

    雲子歌詫異:“皇姐,我們不一起回嗎?”

    霍幼央勉強朝他笑笑,說:“不了,我……”

    話還沒說完,雲子圖解下披風,裏頭月白色的袍子上有一道長長的血跡,霍幼央瞬間噤聲。

    雲子歌和兩個小的都嚇了一跳,手忙腳亂地安排人去請大夫來,又急忙問他出了什麼事。

    雲子圖撣撣衣袖,似笑非笑地看着霍幼央,說:“剛纔來的路上不小心傷到的。”

    霍幼央挺着僵直的脊背明白了他話中未盡的意思,是剛纔傷到的,想必是因爲傅丞……

    霍幼央在他脅迫的目光中坐下。

    她不敢確定雲子圖要做什麼,在場的人只有伍七能夠依靠,但這是在宮外,伍七一人恐怕難以對抗,她緊張到胃痛,一陣一陣地痙攣,面色發白。

    雲子圖的眼中有一種變態的欣賞欲。

    霍幼央強迫自己移開目光。

    不會的,她想,傅丞知道她在這裏,會來找她的。

    雲子圖受傷是因爲傅丞,傅丞便明白他並不在郴州,她又在宮外,傅丞不會放心的。

    霍幼央全心全意地信任他,心緒慢慢平靜下來。

    不多時,門外果然傳來響動,霍幼央鎮定地看過去,門被打開,傅丞的身影出現在門後。

    霍幼央心神狠狠震了一下,幾乎是同時,起身朝他走過去,步子邁得很急。

    傅丞伸手扶住她,低頭看她眼睛,霍幼央微微搖頭,示意自己沒事,把手放在他乾燥溫熱的掌心裏,回頭去看。

    雲子圖面色猙獰,眸光異樣,像噬人魂魄的海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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