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予一踏進閣樓中,就看到挽娘旁邊正站着幾個女子,臉色有些蠟黃無光,顯然離開牡丹樓後被風霜吹皺了年華。
“主子,這就是我跟你說的,她們之前……經歷了一些變故,但是技藝都還在。”
挽娘有些難以啓齒,怕楊予拒絕,自古以名取士,以貌取人。既爲胭脂閣,也該更加重視纔對。
楊予立在原地,沒有點頭接受,也沒有搖頭拒絕,她持着微笑,始終不語。
終有一女子按耐不住,着急地站出來辯解道。
“姑娘,我們幾個,原是牡丹樓的花妓,都算各有一身本領,無奈女子本難獨立存活,離開了挽媽媽,我們身爲雅妓的幾個,險遭歹人侮辱,只能抹花了這招人的禍顏。”
一人說,衆人隨。
其餘的女子點點頭,又怕楊予遷怒到挽娘,依稀有憤憤不平之音響起。
“可恨那負心漢,哄得挽媽媽遣散我們,把她的財產家當皆竊光偷走,牡丹樓只餘空殼,無法重新開張,人也就此消失匿跡。”
“若不是他,我們何至於流落至此?!”
“對,只要給我們些時日,待我們容顏恢復,保證樓閣再開,定將客人招攬而回!”
楊予在這些話中,總算理解了挽娘爲何初見時如此無謂牡丹樓是否被租賃,甚至還可以窺得眼中的一趟死水,古井無波。
被負心,已經傷情。沒有錢財伴身,更是傷心。這牡丹樓甚至作爲唯一的歸宿,被賃買又如何呢?
帶着被賃買的銀兩,隻身在外,生死就在一瞬間。
“你們不要說了,主子自有抉擇。”
挽娘覺得,楊予應自有一番思量。
後者朝她笑笑,終於啓脣開口。
“我並不苟同“女子本難獨立存活”這句話,但在沒有自保面前,抹花容顏確是一個可取的方法,挽娘,我猜您應未將真正用意與她們說明。”
挽娘頷首,尋她們費了些時間,還未來得及道清,對上其他人疑惑的眼神,她解釋道,“牡丹樓已改名爲灼灼,不再行花樓一事,而是改爲賣胭脂水粉,面向青娥紅裙。”
話一出口,衆人不可置信,紛紛開口。
“在花街柳巷內賣胭脂,那些女子怎麼會來?!”
“沒錯,且我們花樓出身,她們恨我們還來不及,又如何願意降低身份進樓一瞧?!”
“……”
見挽娘欲要制止,楊予朝她搖搖頭,待衆人說完後,她悠悠然說道。
“自始至終,我一直聽見姑娘自貶,可大家不願被辱,說明內心有一片淨土和底線,既然如此,又何必將身份放在嘴上。天子犯法尚與庶民同罪,那麼誰說巾幗不如男呢?”
見人沉默不語,她繼續道,“且我開胭脂閣的目的,從未是爲了取悅男人而設,女爲悅己者容,我希望姑娘明白這句話的真正含義。”
“挽娘,我們不急於開張,若有人想離開的,給她們一筆碎銀,改日我再過來。”
說完楊予轉身離開。
期間,春宴過後,杜如傾特意來到蘇府討功勞,原來那日她帶蘇子行來到宴會上,將莊鳳琴搶奪綢緞絲布和拿東西不給錢一事公之於衆,氣得對方臉色漲紅卻無可奈何。
因杜如傾的封號加身,其父又是前太傅之子,使得跟莊鳳琴也算平起平坐。
當兩人繪聲繪色地站在那裏表演,簡直令楊予笑也不得,哭也不得。
“下不爲例,安陽郡主雖與你同爲郡主,但比你年長,還是得尊重一二的。”
“可她卻沒有尊重姐姐,姐姐給予我良多,任何作對的人都是小傾討厭的人。”
“小行也是!”
瞧見對方賭氣不服的小動作,楊予上手揉亂了頭髮,“就算如此,當衆讓人下不來臺,你的蘇哥哥在朝廷又如何與莊老將軍共事?”
杜如傾聞言,也覺得有些衝動了,柳葉眉耷拉着,十足的不開心,楊予怕對方自責,趕緊一手牽起一個。
“但是小傾的心意姐姐很是開心,走,我們去喫你最愛的火鍋。”
“孃親,我呢我呢?”
“小行也讓孃親開心。”
“喫火鍋囉!”
蘇子行蹦蹦跳跳着,也感染了杜如傾幾分,她邁着輕快的步伐,重重地點點頭。
說完,三人朝着院中而去。
夕陽漸漸西沉,照映之下,破碎光金揮灑在地上。不一會,又多了一高大挺拔的身影,和諧美好。
【作者題外話】:今日匆匆二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