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臉薄，讓我轉告，主子您說的那句問話，她們想要體驗一次，索性離開與否都不如意，不如賭一把。”
挽娘在說這些話時，面上已少了許多沉悶枷鎖，明顯她也並不十分確信巾幗不讓鬚眉，卻還是選擇相信楊予。
“雲棲，把東西拿出來。”
楊予側頭看向雲棲，也就是蘇執派來保護的貼身丫鬟。
“挽娘，這是您的賃契，您的本意是問貼，直接賣掉牡丹樓。可一來我不便事事出面，二來這也是您的心血。所以我將賣契轉爲賃契約，定期租賃樓閣，且你我三七分，您看可好？”
挽娘連連推辭，畢竟這可比直接買斷來得更驚喜，不僅解決了她的住食，甚至還緩了她的悲傷之情。
這牡丹樓是她養母交付與她的，的確有很深切的寓意，若非逼不得已，也萬不能走到問貼這一步。
“這如何使得？對於主子而言，這不是虧本買賣嗎？！”
“認識你們，怎麼能算是虧本生意？你可別忘了，我可不是憑空請您喫住的。”
楊予眨眨眼，點清目的，讓對方少些愧疚之感，挽娘仍然眼裏含淚，滿臉感動。
“好了，回到正事，明日就要開張了，我已想對策，您且配合就是。”
第二日，灼灼開張，果真引起軒然大波，只不過名聲大噪，皆爲諷刺之語，圍觀者衆多，一天過去，遲遲不見一個女客。
楊予沒有急着過去，只交給挽娘三個錦囊，臨近傍晚，衆人臉上急不可耐，甚至在閣中來回徘徊。
“挽媽……挽掌櫃的，您倒是說句話呀？！”
急性子的音鈴第一個開口，她精通音律，人較爲率直天真，是幾人中最小的。
只見她緊緊扯着手帕，嘴脣微翹道。
挽娘想到楊予之前給她的第一個錦囊，她在中午時就打開，裏面只一個字——等。
於是她們等到了現在，她細眉微緊，卻也明白，着急沒用。
“予主子說的，自有她的用意，我們今日開張，本也只招攬一人，再等等。”
音鈴氣急，“等什麼！早知道這樣乾等，還不如白日去街上拉人呢！”
“不，你聽到隔壁夜夜笙歌的靡靡之音了嗎？”
先反應過來的人是幾人中比較理性的雲煙，她擅長吟詩作對，只見她嘴脣翕動，輕嗤道。
“以淚洗面的怨婦深鎖閨中，必有想賭一把的人，等，也確實是我們唯一可以做的。”
衆人瞬間明白其意。
這時，閣外一陣急促低微的敲門聲響起，挽娘與其他人對視一眼，喜上眉梢。
來人是一個身着粗衫麻布的粗婦，或者說是一可憐婦人，她髮絲凌亂，甚至因勞累泛起了銀鬢，臉色灰黃粗糙，再往下，此時的她雙手正不安地來回搓，結繭起皺的手見證了她的心酸。
完全的男人口中所說的人老珠黃。
“你們定價幾何？我囊中羞澀，可否少些？”
婦人一說完，怕被恥笑，又緊張地搓搓手，窘態橫生，挽娘眼神制止就要脫口而出的音鈴，柔聲說道。
婦人猛地擡頭，一臉驚喜，繼續追問道，“那你們真能幫讓我的夫君不再流連花樓，乖乖回家嗎？！”
“我說你，你夫君回不回來與我們何關？！那是你的事，你如此念他，他可有曾想過你？！我們是教與女子學會妝點，不是教男人回心轉意！”
音鈴早看不下去了，她擼起衣袖，恨鐵不成鋼般瞪了人一眼。
“音鈴！”
婦人喫驚地看向對方，聽到這番話不僅沒有生氣，反而帶着愁容苦笑道。
“他許久未着家了，我知道是爲了我自己，但女人，不就是這樣嗎？”
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夫死從子。
一生困頓於無形的束縛之中，深陷泥沼無法抽身。
“我們不能讓你的夫君回來。”
挽娘剛一說完，那婦人就大失所望地低垂着眼瞼，轉身就要離開。
“但是，我們可以在短時間內放大你的美，至於你要用來做什麼，不是我們考慮的範圍。”
聞言，婦人倏忽擡起眼，喜悅溢於言表，她嘴脣不住抖動，最後只吐出兩個字，“夠了。”
挽娘讓人先去盥洗換衣，打開楊予的第二個錦囊，發現裏面不同於之前的簡短，詳細地寫了方法。
她心中大定，更有把握，便讓人把木牌掛出去，衆人以爲開不下去，諷意更濃。
楊予這幾日忙着清點賬簿，蘇宅自遷到新府，按府邸規格以及要求，包括聖上司瑾賞賜之物，都一落實到位。
雖蘇宅下人婢女不多，建府不久，但楊予以嚴懲了一個刁奴的行爲起到震懾作用，殺雞儆猴，令人不敢小覷。
此外，還趁機逮出幾個眼線，沒想到的是，其中竟然還有安陽郡主所安插的人。
“你是說，安陽郡主讓你暗地觀察蘇執與我平時的相處之況，從而彙報給她？”
“夫人饒命！確是如此，有個自稱安陽郡主的大丫鬟某天找到小人，銀票收買，故小人被豬油蒙了心，還請夫人手下留情！”
這些人的身契都屬於蘇宅，看到不斷磕頭求饒的小廝，長相平平，眼神渾濁，有貪財之相，楊予正欲處置，雲棲走進廳堂，稟蘇執回來了。
“夫人。”
說完，蘇執走了進來，他笑意溫潤，一眼就看到中央正襟危坐的楊予，見她眉頭緊皺，臉色肅和嚴謹，才發現跪在地上的小廝。
“這是發生了什麼事？”
聽到疑問，雲棲立馬走到旁邊，如實告知，當蘇執聽完，臉上笑意愈濃。
“辛苦夫人了，此事何須讓夫人操勞，蘇洱，將人身契拿過來。”
“是，大人。”
蘇管家動作很快，下一秒，蘇執將其身契撕毀，契毀，相當於人恢復了自由身。
對方還未來得及展顏，蘇執輕飄飄的一句話，瞬間把他打入地獄。
“把人杖打五十大板後，攆出府外，理由是，越俎代庖，未行下人職責。”
且不說五十大板後人是否還在，越矩罪名一出，怕是其他府宅皆不敢再用。
【作者題外話】：今天產出就這一章了，唉，又要交作業又要備課，來不及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