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者仁心沒看到。

    只看到一老一少兩個人趴在臨窗的桌子上,對着打開的醫書頭都沒擡的小聲討論。

    木桌上攤放一堆的書,冷晨的手上握着自制的炭筆,一邊聽一邊在白紙上書寫。

    這是在做筆記呢,認認真真的小小一隻好可愛呀。

    “這種植物叫鬼見魔,不小心聞到或喫到的話,會看到漂浮在空中的小人、密佈的沸騰人羣、奇怪的事物、四周漂浮着水波等等怪像,解決方法很簡單,進行催吐即可。

    不過誤食者不知道只是中毒而已,心虛的以爲是鬼怪索命,往往會精神錯亂胡言亂語,瘋瘋癲癲。”白朮翻到醫書其中一頁,指着上面的植物說道。

    冷晨緊緊的將書本上畫的圖案記在腦子裏,同時將旁邊的文字描述一併記上。

    等開春了,萬物復甦、植被生長,他得去後山找一找有無這種植物。

    他本能的覺得這種植物實用極了。

    白朮講解告一段落,從懷中掏出疊的整齊嚴密的油紙包,遞了過去:“來,你是我第一個徒弟,不出意外的話也將是唯一的徒弟,這個送給你。”

    冷晨訝異的看向白朮,遲疑着不敢接。

    他只是行了叩拜禮,拜師禮一樣都還沒送師父,怎麼能接師父的禮物?

    白朮發白的眉毛不滿意的皺起,批判道:“我們當師徒,要當和世人不一樣的,別顧那些虛頭把頭繁瑣的事宜!自由自在隨心所欲不好麼,幹嘛要顧這禮儀顧那世俗讓自己累得慌?關鍵對我們自己也沒好處和益處。”

    “好,師父說的是。”冷晨不再遲疑的雙手接過,小心謹慎的一層層打開油紙包。

    白朮對於這份小心謹慎滿意的點了點頭。

    “這就是鬼見魔曬乾後磨成的粉,爲師帶了很多出來防身用,本來還有很多,之前逃出來用了不少、咳”白朮老臉泛紅,不好意思再講下去,改口道:“剩下的這些給你留着防身用。”

    冷晨很想按照白朮說的要當不一樣的師徒,只是面對這麼貴重的見面禮,還是生出不好意思:“師父,這見面禮太貴重了!還是留着你防身用吧。”

    事實上,他覺得師父比他更需要這東西防身。

    雖然他小,但總感覺師父長到如今的年歲,除了醫術,人心人性上並沒有精進多少,屬於那種懂得很多道理,依然過不好的一類人。

    白朮睜大圓圓的眼睛,呼呼道:“見面禮?這哪能當見面禮!你不要擔心,藥王谷別的沒有,藥材毒物最多,而這在藥王谷屬於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毒物。

    等藥王谷的徒子徒孫來京,必然又是帶來一大堆,到時我送你、還有你說的大哥嫂子、二哥小弟每人一大袋。”

    他白朮唯一的弟子,怎麼能送這麼普通的見面禮!

    太丟藥王谷僅存三長輩之一的他的顏面!

    “不是見面禮?”冷晨喃喃的問,對於他來說特別厲害、難得的毒物,在師父看來是唾手可得的普貨。

    藥王谷,到底還有多少他不知道的厲害毒物.....

    “對啊,鬼見魔太普遍了,南召百姓也有很多人知道,不過在南召以外知曉的人甚少,畢竟這種植物對水分、空氣、土壤要求甚高,其他地方很難存活更別提生長了。

    而且鬼見魔也有很明顯的缺陷,你看它磨成藥粉後顏色偏青,味道嘛我嘗過,偏甜,距離無色無味甚遠,也就乘人不備撒出去有些效果,用來防身不錯。”白朮看不上的搖了搖頭。

    而後想到,徒兒的一家人也是他的救命恩人,將這種他都看不上的粉末送他們是不是有些不夠誠意?

    慌忙否定:“不行不行,我還是得送一些厲害的給你們!這種太普通了。”

    冷晨笑着勸解:“師父,這種對於我們來說已經很好很實用了,你自己不也說了嘛,南召以外的人知曉的甚少,效果又如此明顯,用來防身足夠了。”

    真要是送殺人於無形的毒藥給他的家人,大哥倒是能波瀾不驚的接下,其他三人怕是做夢都怕吧!

    尤其是嫂子和小弟,主要是怕一不小心誤食了怎麼辦。

    白朮也想到了這一層,認可:“好吧,那就還是送鬼見魔。”

    反正量大,管夠!

    “我們來看下一種。”

    雖然聽不清師徒二人嘀嘀咕咕在說些什麼,但是溫暖暖冷天冷雲三人還是看的熱淚盈眶。

    白師父授課認真,講解仔細,還無私的將珍藏的寶貴藥粉送給徒弟。

    而冷晨一邊記錄一邊迴應,認真又熱愛。

    溫暖暖很是欣慰。

    奇怪,冷霄這段時間幾乎天天在看書,偶爾也會做個筆記標註一下,而且冷霄握筆姿勢標準、寫出的字凌厲雋美,很有風骨,她卻沒有丁點欣慰。

    每每看到三小隻一點點長大、一點點進步,她就生出一種吾家弟弟初長成的欣慰感。

    冷天冷雲是覺得,冷晨在變得更加厲害,將會是他們之中僅次於大哥的厲害,他們也得努力加緊追上!

    冷晨正聽的入神,卻總有種被注視的感覺,拉回思緒,擡起的雙眼就看到門口拎着大包小包的三人。

    “嫂子你們怎麼來啦?快進來,外面多冷。”喊完轉頭對着師父介紹:“師父,這是我嫂子、二哥、小弟。”

    溫暖暖冷天冷雲連忙拎着拜師禮笑容滿面的走近了些。

    白朮放下衣袖,正了正衣衫站起,對着溫暖暖三人拱手感謝道:“老夫謝救命之恩!”

    溫暖暖慌亂無措的擺手,“別、不客氣哈,既然老人家認了晨兒當徒弟,以後就是一家人啦,一家人無需客氣。”

    要是之前,他們肯定是受得起這份感激的,但如今不同啦,白朮身爲南召白家醫術數一數二的傳人,願意收冷晨當唯一的徒弟,怎麼說也是他們家得到的恩惠更大!

    畢竟有些家傳的手藝,那是寧願帶進土裏也不願意傳給外人的,如今白朮沒有世俗觀念願意收冷晨爲徒,她感激還來不及,哪裏願受他的禮。

    白朮自在隨意慣了,也弄不來正式的謝來謝去,聽到這麼說,省事了,立馬更加開心。

    然後目光落在三人拎着的大包小包東西上,疑惑問道:“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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