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底的京城,寒風徐徐的吹,臨窗而立的修長男子身姿筆挺,目光淡漠,精緻的臉部輪廓冰冷的厲害,整個人仿若籠罩着一層寒惻惻陰沉沉的氣息。

    “溫太師教導太子和三皇子,已然破例,加之王大人被查,勢必翻出太子這一方官員的貪腐舊賬。

    從明面上看,太子心中不忿,趁三皇子出宮加害,理由充足。”冷霄眸光幽暗,無波無瀾的陳述,彷彿說的是最平常的事。

    冷晨眉頭深鎖,將自己知道的以及大哥方纔說的整合一起分析:“賈將軍戍守邊關十幾載,武將之中,地位僅次於華老將軍。

    但他嫡女貴爲皇后,外孫立爲太子,已然貴不可言。只是奈何太子平庸、難堪大任,所以才拼着違背聖意也要先下手爲強,相助太子嗎?”

    說太子平庸,已經是誇讚了,實際上的太子不僅平庸還無能,若當個富貴閒散的王爺倒是很好,但要是一國君主,只怕我朝要亡。

    他和大哥都能知道的消息,何況歷經三朝又親自教導的溫太師?

    怕是早早的就看出來了,實在無法,才另行擇三皇子教之。

    冷霄目光淡然,回的漫不經心:“賈將軍是相助太子,但不是爲了先下手爲強。”

    冷晨神色呆滯了下,沒有跟上大哥的思路,只能困惑的問道:“那賈將軍是真心實意的爲了三皇子好?想快些找到三皇子或者抓獲行兇之人?”

    可太子再心狠手辣,三皇子再無辜,前者是他的血脈至親,後者是分他外孫榮寵的對手,出於人性、出於私心、出於富貴榮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幫助三皇子好啊。

    難道賈將軍有大格局?他之前小看了他?

    只是若真有大格局,也不會將嫡女送進宮中爭寵,讓自己的親生女兒爲了家中族人過着勾心鬥角的日子。

    既然捨得送進宮中,想必還是重視權利榮華的,在此私心下,怎會幫助三皇子?

    最想三皇子死還差不多吧。

    “太子平庸無能,有氣會想到藉機出氣,讓三皇子知道犯了錯,惹到他的代價,但他周邊的智囊團並不傻,如此滔天禍事做了有何益處?並且你也說了三皇子腹部雖受傷,可並不致命,臉上的傷疤卻是下了狠手。

    這說明,那些人並不想他真的死,一個毀了容的皇子,再無任何一丁點繼承大統的可能性。

    頂着這樣傷疤密佈的臉讓聖上時時見到,讓百官朝臣見到,誰能放心誰又能甘心,至高無上的位子落入平庸無能且對親兄弟下狠手的太子手上?”冷霄脣角上揚,緩緩道。

    並未明說,但給予的提示已然明顯。

    冷晨心裏清楚,大哥這是對他教導,如果事事需要大哥明確告知,那他和二哥有何區別?!

    腦子立即轉了起來。

    是啊,太子是平庸,是無能,但是東宮養的智囊團並不是傻子,那必然是皇后和賈將軍等人千挑萬選出來的,如何會讓太子做此傻事?

    太子或許有氣,想要發泄,一向順風順水高高在上衆人捧着的太子,爲了出一口氣想給三皇子教訓很正常,但是不會下此狠手!

    並且太子以平庸無能著稱,而不是以心狠手辣出名。

    說起心狠手辣,另一位皇子倒是非常符合.......太子出事,受益最大之人就是他了!

    冷晨深深吸了一口涼氣。

    腦子裏逐漸清晰起來。

    三皇子受傷毀容,不管死或不死,罪名落實在太子身上,太子必定要背上殘殺手足、暴虐無道的惡名,如何能君臨天下?

    而凌國曆來有嫡立嫡、無嫡立長,身爲皇長子,太子一旦出事,太子之位不就順理成章的成爲他的囊中之物嗎?

    賈將軍作爲太子一派,找到三皇子或者抓住後來行兇之人的心自然迫切!

    他要給太子洗刷即將按上的罪名!

    “大哥,我一直以爲大皇子沉迷聲色犬馬,從不知他竟有如此心計!”冷晨後怕的驚聲道。

    看來不能低估任何一個人,打聽來的消息也不一定是全部。

    “他自然沒有如此心計。”

    “啊?”

    “這是他背後之人出的主意。”冷霄眸光冷的厲害,低頭垂眸,“畢竟大皇子沉迷聲色犬馬是真,心思歹毒也是真,無德又無才,想不出這種借刀殺人一箭雙鵰的厲害手法。”

    溫太師不選繼承大統更加名正言順的大皇子教導,改而選既非嫡又非長的三皇子,也是事出有因。

    而那人,隱藏的真深。

    表面不參與黨爭,於太子、於大皇子來往皆不過密,一派純臣的模樣,他差點就信了。

    只以爲那人是不願搶先下注,一旦失敗將是萬劫不復,所以寧願不要這從龍之功。

    要不是這和十年前如出一轍的手法,熟悉的讓他不用想就知道,不然又從何能得知那人竟是大皇子一派。

    冷晨嘴巴微張,震驚的一時忘了該說什麼。

    大皇子背後還有此等厲害的人?

    等等,大哥怎會知道大皇子有背後之人?!還料定是那人的主意。

    他們所獲知的情報中沒有這一項啊。

    “大大哥,你說的大皇子背後之人是誰?你......知道嗎?”

    冷笑薄脣牽起一抹嘲諷的笑:“內閣次輔楊昭,楊榮軒的爹,也是我們爹爹當年的至交好友,按理,我們應當稱呼一聲叔父纔是。”

    “是他,竟然是他。”冷晨眉頭擰起,從未想過這個可能性,以往和大哥討論朝中局勢時,只以爲他不願過早下注,怕禍及自身。

    原來他早已站好隊,選的不是明面上勝算更大、更穩的太子,而是大皇子。

    仔細一想,確實是楊昭會做出的選擇。

    太子繼位順理成章,並且太子身邊有賈將軍這個外祖父,有溫太師,有許許多多的老臣,多他一個或少他一個沒有任何差別。

    楊昭如何甘心?

    選大皇子則不同,一旦大皇子繼位,就是獨一無二的功勞,況且一個沉迷享受的皇帝,獨得皇帝信任才能掌管權勢。

    “大哥怎會知道是他?”

    畢竟他們手上能找的能用的舊人太少,如此隱祕的事,怕是連太子黨羽都不知曉,大哥能從什麼地方得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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