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暖暖繼續道:“還有啊,你得喊我姑姑,等你好了,見到莊子上的人,就說是我侄兒,明白嗎?”

    “好。”林墨眼瞼下垂,稚嫩的小臉上終是掩蓋不住的露出哀傷。

    他,還能好的了麼。

    臉上的傷口有多深,他能感受的到,頂着這樣的一張臉,以後......他沒有以後了......

    喫過午飯,健壯的雙馬奔跑在鋪滿碎石子的小道上,失血過多加上擔驚受怕了好久的林墨,在搖晃的馬車裏又昏昏沉沉的睡去。

    下午三點多鐘的時候終於到了山水間,馬車一路未歇,直到內院才停下。

    冷雲靈巧的跑向莊子後方的藥坊,請白朮和白芷過來。

    溫暖暖先進入東廂房,在炕上鋪好蓬鬆柔軟的褥子。

    隨後,壯碩又力氣大的冷天儘量不牽扯到林墨腹部傷口,將他抱了進來。

    白朮和白芷幾乎是一路跑着趕來,推門進入後,白朮先上手號了個脈,又翻了翻眼皮,查看了臉上以及腹部傷口藥粉種類,鬆了口氣:“無礙,傷口雖深,但無性命之憂。”

    他這徒兒真不錯,已經能和他診治的相差無幾。

    溫暖暖遲疑的問:“白師父,你看他這臉”

    “暖暖姐別擔心,我新調配出一道祛疤的藥膏,剛好讓他試一試!”白芷在一旁興沖沖的道。

    冷雲想到靈芝四人給的評價,嚥了咽口水,更加遲疑的問:“拿他試藥不好吧?”

    白芷一聽也對,仍然興沖沖的改口熱情道:“那我燉滋補品給他補身體!他流了這麼多血,要補回來纔是。”

    “芷兒姐姐,他還是個孩子,比我還小呢。”冷雲一臉驚恐,芷兒姐姐親自燉的滋補品他有幸嘗過!

    怎麼說呢?

    對比而言,大概就是嫂子沒來之前,其實他們過的日子還不算太苦,畢竟那時只是喫不飽而已,但好歹也是吃了東西的不是?

    而吃了芷兒姐姐燉的滋補品後,別說這個滋補品,就連之前喫的的東西,也能全部吐或者拉出來!

    嗚嗚嗚,他那時深刻體會到靈芝四人的苦楚,也更加認定了嫂子!

    當初要是換成芷兒姐姐的話,估計他此刻墳頭草已經能隨風跳舞了~

    冷天在一旁一臉憨憨,大喇喇的問:“孩子怎麼了?芷兒妹妹熬的滋補品蠻好喝的,而且營養好對黑土身體有益。”

    冷雲驚嚇到就差搖晃着自家二哥問他,什麼叫‘蠻好喝的’!

    二哥是沒有味覺麼。

    那黑乎乎不知道是啥的濃湯,無論如何也稱不上好喝吧?

    白芷見她的廚藝得到認可,雀躍的就差蹦起來,這還是第一次除了爹孃叔父以外的人認可她的廚藝!

    當下雙眼不解的也看向冷雲。

    冷雲硬着頭皮,找了個理由:“......孩子不需要喫滋補品。”

    “可他受傷了啊,看起來好虛弱。”白芷水靈靈的雙眼裏滿是擔憂。

    冷雲:虛弱是虛弱,但好歹沒有性命之憂。

    “要不,還是讓他試試祛疤的藥膏吧?”

    對於小弟的提議,溫暖暖贊成。

    雖然芷兒做菜不怎麼好喫,但是調配藥膏實在厲害,可能上天將她所有的技能全部放在藥學上面去啦。

    最最關鍵的一點是,林墨這孩子臉已經這樣了,如今只能死馬當活馬醫。

    白芷淨了手,又用沸水裏煮過的紗布輕輕擦拭掉林墨臉上的藥粉,改塗新制的藥膏,邊塗邊喜滋滋的感嘆:“要說這、叫啥黑土的。”

    這啥名啊,太難聽了!

    心裏默默評價了一番,白芷繼續喜盈盈的誇耀:“他可真走運,碰上了我!

    我這藥膏止血鎮痛、生肌去皺,功效多着呢,不光祛疤,直接能不留疤耶,厲不厲害?”

    溫暖暖也很開心,實打實的從心底認爲白芷厲害,跟着誇讚:“厲害,芷兒最厲害!”

    被溫暖暖直白的誇讚,白芷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暖暖姐做菜最厲害!”

    眼看着兩人的對話有往商業互吹模式上去的跡象,溫暖暖只得擡頭看了眼窗外天色,轉移話題:“我先去做晚飯,等會你們弄好了就能直接吃了。”

    今天奔波了這麼長時間還沒休息,喫過晚飯,大家也能早早的休息。

    五點了,冷霄應該考好出了貢院。

    啦啦啦,明天大弟打早會去城裏接他們~

    *

    大街小巷到處是衙役官兵,挨家挨戶的搜查,一片兵荒馬亂。

    冷霄和冷晨兩人謹慎的避讓開官兵和人羣,快步回到家落上門栓。

    “等會,到書房了說。”冷霄擡眸瞥了眼,制止欲開口的冷晨。

    兩人一路大步,到了書房後,並未將門窗關閉的嚴嚴實實,反而全部敞開,能清晰看到任何一個角落的地步。

    目光所及,沒有任何人,冷晨整理了下語言,方纔小小聲將上午馬車內受傷的孩童之事簡潔彙報了一遍。

    雖然簡潔,但是重點一樣不落。

    “絕品羊脂玉、臉上傷痕累累、貢院不遠處、比你小的男孩......”冷霄眸色清冷,坐在黃楊木圈椅上,骨節修長的食指和中指一點一點的敲打着黃楊木桌面。

    冷晨將自己的猜測說出:“我懷疑,這滿京城的風雨異常,和他有關。”

    “不用懷疑,就是他。”冷霄擡眸,鳳目幽深,語氣淡淡然:“二十餘日前,王大人隨三皇子出宮,不知何故,從三品的王大人被當今聖上貶入大牢、例查貪腐一事。”

    冷晨敏銳的反應過來,驚疑不定的問:“大哥的意思是這個孩子就是當今的三皇子,今日之事是王大人所爲?”

    “是三皇子不假,但不是王大人所爲,一個貶入大牢的從三品官員,沒有這麼大的能力。”冷霄站起身,修長身姿走到窗邊,冷冽眸光遙遙落在院子裏那幾廂菜地上,神色不自知的轉柔。

    半晌,方纔說到:“我朝自開國以來,繼位制度一向是有嫡立嫡、無嫡立長,當今皇后所生一子即太子,而前些日子出事的王大人正巧是太子的人,帶領士兵出城搜查的賈將軍是皇后的父親,太子的外祖父。”

    也唯有溫太師出面,才關得了城門,換做任何一個文官,以賈將軍在武將心中的地位,出城勢不可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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