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驚鴻夫人 >83、恨君不似江樓月
    “半個月前,袁家姑子回門,說也懷了身子,害喜的厲害,袁夫人說,我們五小姐是個貼心細緻的,就讓我們五小姐去親自照料袁家姑子的身體......”一聽到這裏徐歸宜頓時火冒三丈,自己的女兒懷孕了,千嬌萬寵,就不把兒媳婦當人嗎?

    “那袁家姑子未出閣之前,聽說是個十分驕縱的主兒,如今嫁了人,又懷的頭胎,害喜的厲害,便越發驕橫了,稍有不順,便拿屋裏的使喚丫頭出氣,我們五小姐......”文靜實在替徐祝寧傷心,又哭的說不下去了。

    徐歸宜坐在馬車上,眉川越來越深,青玉和襲月一直在給文靜拍胸撫背的順氣。

    “昨兒個,袁家姑子嫌棄我們五小姐端的銀耳羹涼了,今兒個,又嫌棄我們端的青梅糕味道不對,又是摔碟子,又是打罵下人,五小姐好心去勸阻,卻被她一推,撞到了櫃子上,當下便疼痛不止.....”

    “她們見惹了事,便馬上去叫大夫,卻不敢叫外面人知道。”文靜恨的咬牙切齒,雙目含怒。

    “什麼?”襲月雙目直冒怒火,只覺五臟六腑都要燒起來了,她在徐家待了多年,也算是看着徐祝寧長大的,如今聽到袁家人如此蠻橫惡毒,恨不得立馬衝到袁家母女面前,狠狠甩她們幾個大耳刮子。

    “什麼!”青玉稍稍鎮定,但也沒鎮定所少。她雖然面冷寡言,卻是最見不得弱女子被人欺辱的了。

    只有徐歸宜還存有一絲冷靜,疾呼道:“祝寧還好嗎?可撞到哪裏了?孩子呢?可保住了?”越問下去,心裏越着急,又擔心徐祝寧,又恨她軟弱。

    因爲徐歸宜讓加快速度趕去城北袁家,所以一路上馬車很是顛簸,但是誰也沒有覺得不適,她們只想以最快的速度見到徐祝寧。

    “萬幸大夫來的及時,孩子沒事,五小姐也沒事。只是他們如今拘禁着她,不讓她出門,也不讓孃家人去看她。更可惡的是那袁家姑子還跟丫鬟們罵道,說我們五小姐仗着有身子,總是擺貴家小姐脾氣,矯情造作,故意引人心裏難受。”文靜說到這裏,氣的雙目怒睜,衣袂的一角都快被手指的力量攪爛了。

    襲月和青玉的臉色駭然,一會兒紅,一會兒青。徐歸宜強壓着內心的火焰,只覺得五內俱焚,手指緊緊扣在手心,額頭青筋暴起。

    襲月是個直性子,心裏着急,便指着文靜大罵:“主子性子柔順就罷了,你們這些陪嫁的奴才,也不知道往承恩公府和東宮報信嗎?養着你們是幹什麼喫的?”

    文靜心裏害怕又委屈,抽咽道:“奴婢和五小姐一樣,日日被人盯着,今天是藉着出恭的間隙,偷偷逃了出來的。先去了承恩公府,府裏說公爺帶着大夫人回斕州去了,世子在翰林院供職,世子夫人回了孃家,奴婢.....實在沒有辦法,才求到了太子妃娘娘的跟前......”說完,又哭了。

    青玉拍了拍文靜的肩膀,又掀開車簾,看了看外面的街段,對着徐歸宜輕聲道:“太子妃,還有一會兒就到袁家了。”

    徐歸宜緊了一下眉頭,雙目焠冷,面若寒冰,不發一言,這是徐歸宜發怒的前奏。

    到達袁府之時,青玉率先下車前去通報:“東宮太子妃駕臨,還不速速去回稟你們當家人來跪拜?”她嚴肅時,面冷目威,很有東宮內侍的氣派。

    待到袁夫人帶着一衆女眷和僕婦前來迎接東宮車駕時,徐歸宜由着她們跪地問安,眼皮子也不擡一下,正色道:“聽聞你家少夫人快到生產的日子了,本宮今日特意帶了兩位太醫前來,給少夫人請平安脈。”

    跪在最中間的袁夫人舌頭打結,顫顫巍巍的開口:“老婦人.....叩謝娘娘關懷,只是媳婦懷着身孕,正臥牀.....休息呢,恐怕......不便去驚擾她。”

    徐歸宜皮俯首看向袁夫人,冷呵一聲:“驚不驚擾的,待本宮見到了人再說。夫人,引路吧。”

    袁夫人平日裏在府中作威作福慣了,到了太子妃的跟前,大氣都不敢出一聲,此時卻唯唯諾諾的,徐歸宜問什麼,她答什麼。偶有幾句想要狡辯的,但見文靜站在徐歸宜的身後,便知道說什麼也無用了。

    只她想不明白的是,從來不跟徐祝寧來往的太子妃,今日爲了她那個“好兒媳”,竟然親自來了袁家,簡直令人匪夷所思,可她哪敢多想呢?

    到了徐祝寧居住的院落,青玉直接將袁府衆人攔在了外頭,只讓徐歸宜帶着兩位太醫進去,後面並跟着襲月和文靜。

    看着側臥着牀榻上的徐祝寧,面色蠟黃,脣角乾澀,不由心生又氣又憐。其他的婦人懷着身子,不說被夫家當祖宗一樣供着,那也必定是前擁後簇,伺候的週週道道,哪像如今徐祝寧這副鬼模樣。

    “三姐?!”徐祝寧那雙乾涸的眼睛,在看到徐歸宜的那一刻,急涌出一汪銀泉來。徐歸宜快步走上前,本想先罵上幾句,可是看她那副可憐的樣子,心又軟了幾分,實在不忍出言相斥。簡單問了幾句後,便讓兩位太醫給徐祝寧把脈。兩位太醫都說是心情鬱結,氣血虧空,調理即可,本無大礙,徐歸宜才放了心。

    太醫開了調理的方子,又叮囑了一番後,纔在襲月的陪同下退了出去。直到屋內只剩下了徐歸宜、徐祝寧、文靜三人。

    “三姐!!!”徐祝寧這愛哭的毛病,是一點兒好轉兒都沒有,徐歸宜卻不慣她,只冷着臉罵道:“堂堂徐家的五小姐,袁家的大少夫人,竟然將自己捯飭成這副鬼樣子,徐祝寧,你摸着良心問一問,對得起祖母往日的教導嗎?”

    “你如今懷着身子,他們就敢這樣欺負你,只怕你生下孩兒之後,處境越發艱難,到時候就連孩子也跟着你一起受苦。”

    “三嬸雖然蠻橫,卻是最疼子女的,枉你在她跟前養了十餘年,她的厲害和手段,你竟是半點兒也沒學到!”徐歸宜當她是嫡親的妹子,每一句都戳中心窩子罵,毫不留情。

    正因她罵的兇狠,原來還在哭泣的徐祝寧和文靜,都被罵怕了,漸漸的停止了抽搐,竟也不哭了。見狀,徐歸宜端過一旁的藥膳,親自餵了徐祝寧喝下,或許是藥膳的效應,又或許是徐歸宜的話生了效,停歇半響,徐祝寧的氣色已經好了不少,二人又說了好一會兒的話。

    “小五,三姐只問你,這袁家你還想不想繼續待下去?”這個問題很重要,關乎到徐歸宜接下了對袁家衆人的審判。

    徐祝寧神色詫異,靜默了半響,便曉得了徐歸宜的話意,悽悽然道:“姐姐今日教我的話,我都聽進去了。原先是我顧忌許多,我嫁到袁家,本是高嫁,我又想博一個賢良的好名聲,所以處處隱忍,事事恭謹。”

    “卻忘了,馬善被人騎,人善被人欺的道理。今日我總算看明白了,一味的隱忍剋制,沒有讓他們見識到你的手段和可怕,他們是不會真心敬服你的。我不願欺負人,反倒吃盡了被人欺負的苦頭。”

    “我若是再忍下去,將來受欺負的,不僅是我自己,就連我的孩兒也會人被人看輕了去。三姐,我想在袁家繼續過下去,但是我不想再忍下去了......”徐祝寧心中酸楚,語氣中也帶着一股幽怨和憤恨。

    有恨就好,有恨就還知道改過。

    徐歸宜心緒複雜,知道她的打算後,自覺多說無益,只仰頭嘆道:“罷了,你喜歡袁懷珍麼?所以,你想跟他做一輩子的夫妻?”本來面色蠟黃的徐祝寧,在聽到袁懷珍的名字時,臉上竟然出奇的多了一絲紅暈。

    “他待你好嗎?”徐歸宜不死心的多問了一句。徐祝寧目光閃爍,羞澀道:“相公,他待我不錯的,只是.....他是男子,不好插手後院之事,所以不便爲我出頭.......”.......好一個不便!

    徐歸宜恨她不成器,可餘光卻掃到了她那高高隆起的腹部,忍了又忍,將話語堵在了脣齒間。“好。我曉得了,你安心調理自己的身子,其他的不要多想。你若想繼續和袁懷珍過日子也不難,答應我一件事。”

    徐祝寧擡頭,眼神疑惑。徐歸宜替她掖了掖被角,平靜道:“今日跟我回承恩公府,等生下孩子之後,再做打算,到時候你如果還想回袁家,我必不攔你。只是,你如今這樣在袁家熬着,日日不安,實在令人擔心。”

    徐祝寧想起嫁進袁家一年多,從來沒有過過舒心日子,成日裏謹慎小心的做好每一件事,卻落得這樣的處境。思及往日種種,便越發想起孃家人的好來,徐歸宜提出讓她回承恩公府待產,她幾乎沒猶豫的就答應了。

    徐祝寧是個心軟的女子,卻並不是個蠢笨不知悔改的女子。

    “好,你先歇會兒,我替你去料理了那些糟心事,保管讓你和我將來的小外甥,日後在袁家順順利利,開開心心。”徐祝寧連忙道謝,徐歸宜也不忸怩,大大方方承了她的謝,就帶着襲月去見袁家衆人。

    讓徐家的女兒,懷着身孕還端茶倒水,還伺候出了閣的小姑子,受盡了屈辱。袁家人作威作福慣了,竟然欺負到徐家女兒的頭上了,徐歸宜心中冷笑一聲,直往正廳走去。

    她們這些做姐姐的,徐廣燕潑辣,徐周燕狠厲,徐歸宜腹黑,可她還們有一個通病,就是護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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