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魚與東河告別了衛辛,東河騎着自行車,讓沈魚坐在橫樑上。她看東河心情大好,便問他:“你、衛辛和我大哥沈琛,你們三個很要好嗎?”

    東河點頭稱是,“我與你大哥從小玩在一起,感情自然不必說。衛辛是文清市人,與我們也是同鄉,他爲人好接觸,我和你大哥都挺喜歡他,輾轉了幾個連隊,我們三個都是在一起。”

    “那他怎麼轉業了?沒有繼續在部隊?”沈魚問道。

    “有一次作戰,他頭部中槍了,不但沒有死,還活蹦亂跳的,我們都覺得是個奇蹟,只是有時候頭疼起來六親不認的。後來他去後方治病了,沒多久就轉業了,那時候你大哥還在。”東河向沈魚說起他們三個的往事。

    “你看衛辛雖然沒有繼續在部隊衝鋒陷陣,復員轉業了也一樣能夠在其他崗位上爲祖國、爲人民做出貢獻,是不是?”沈魚道。

    “是啊,我看到衛辛事業有成,也很爲他高興。”東河回道。

    “那你有沒有也想過復員轉業?畢竟你當兵這麼多年了,身上也有不少傷,離家這麼許久爸媽也很惦記你,而且,你現在有了我,我真的會擔心。”沈魚試探的和東河談起轉業復員的問題。

    東河握了握扶在車把上沈魚的雙手,道:“我知道你是擔心我。但是我已經習慣了部隊的生活,也喜歡和戰友相處。我也不是衛辛,沒有他左右逢源的功夫,除了當兵,我不知道我還能做什麼。再有,首長們一直和我們說,和平的年代到來了,我們軍人的職責也從戰場逐漸轉移到保護社會穩定,所以,我想也許未來我會考慮復員轉業,但一定是我無法勝任軍人的職責了,但是現在說這些,爲時尚早。”

    沈魚心中嘆息,看來現在勸說東河復員轉業確實不是一個恰當的時機。所幸,她能夠和東河一起去西京市,現在輿論也沒有任何關於“雪原之戰”的消息,想來還有不少時間可以謀劃。

    東河與沈魚趕回沈家屯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二人徑直到了沈家,一進門就遭了沈媽媽一頓埋怨:“你們是不是忘了今天是回門的日子?我和你爸還以爲你不回來了呢!”

    沈魚忙上前挽住沈媽媽,“哪能啊?我就是一早和東河去文清市辦了些要緊的事,緊趕慢趕的回來。”

    沈媽媽一聽是東河去辦事,便也不好再多說什麼,只是問兩人喫過午飯沒有,沈魚與東河一路風塵僕僕,早過了喫午飯的時間。沈媽媽又趕緊去廚房爲二人張羅喫食。

    飯菜準備好,沈魚與東河,沈爸爸沈媽媽四人相對而坐,東河舉起酒杯,對沈爸爸與沈媽媽說:“今天是回門日,我和沈魚來晚了,先自罰一杯,還請爸媽見諒。”說完,東河一飲而盡。

    沈爸爸和沈媽媽又哪裏會真心責怪他們,便讓他們趕緊喫飯,別餓壞了脾胃。沈魚與東河用完飯菜後,東河又對沈爸爸和沈媽媽說:“今天來,還有一件事要與您二老商量,聽聽您們的意見。”

    沈爸爸對東河說:“都是一家人,還有什麼不能說,但說無妨。”

    東河與沈魚對望一眼,便把今天上午與衛辛商量的沈魚去西京市育英小學工作的事情,一一向沈爸爸與沈媽媽說明。

    二老聽後,都有些愕然,還是沈爸爸先開的口:“俗話說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你們既然已經是夫妻,總是相隔兩地也不是長久之計。沈魚早晚要隨東河隨軍,我們是有心理準備的,但是沒想到會這麼快,也沒有想到沈魚要先去西京市工作。”

    沈媽媽聽了東河的話,淚眼漣漣,哽咽的說:“我們本來是想着小魚隨軍還有一段日子,兩家住的這麼近,小魚每日一擡腳就回了孃家,嫁了也就和沒嫁一樣。你們現在這麼一說,這是正月過了就要走了,滿打滿算也就不到二十天。”

    沈魚趕緊坐到沈媽媽身旁,安慰道:“媽,你別哭啊。我們這不是和你們商量嗎?你們不點頭的話,我是不會去的。再說,工作的事情還沒有確定呢。”

    沈爸爸也寬慰沈媽媽:“女兒長大了,嫁人了,早晚都是要跟着丈夫的,哪有天天賴在孃家的道理。再說小魚去的是大城市,做的又是教書育人的工作,也不枉費我們對她一番培養。”

    沈魚聽着沈爸爸的意思,話裏話外是同意了自己去西京的事情,便問道:“爸,你這是同意我去了?”

    沈爸爸說道:“於情於理,我都沒有不同意的道理。只不過你出門在外,東河又不能時時刻刻照顧你,我和你媽有些擔心,你們也該理解。”

    東河緊接着答道:“爸媽,學校是軍民共建,又有宿舍,平時都是封閉式管理,安全肯定是沒問題的。我每週都有一天假期,沒有特殊情況我都會去看小魚。隨軍的事情,我也會抓緊辦理,這也只是一個暫時的過渡。”

    沈魚站在沈爸爸沈媽媽身後,一手摟着一個人的肩膀,撒嬌的說:“爸媽,我讀了這些年的書,你們也不希望我荒廢了知識,只做個每天燒水做飯的家庭婦女吧。現在有這麼好的工作機會,又和東河能在一個城市,我真的很想去,你們就答應我吧。”

    沈爸爸握着沈媽媽的手,無奈的說:“就答應孩子吧。”

    沈媽媽紅着眼點點頭,說:“我就是捨不得。”

    沈魚忙摟着沈媽媽說:“我保證,一有假期就回家看你們,也許以後還能接你們一起去生活呢。”

    就這樣沈魚與東河說服了沈爸爸和沈媽媽,其實沈魚心裏知道,無論是以前還是現在,她想做的事情,沈爸爸和沈媽媽都會支持的。

    沈爸爸把推薦信給到沈魚時,又拿出幾本教育學的書籍塞到沈魚手裏,不忘叮囑道:“你最近多看看書,有時間就來學校旁聽一下我的課,別到了西京誤人子弟。”

    沈媽媽則是拉着沈魚道:“你去西京之前,常回家看看,有想喫的就和媽說,以後想喫媽做的飯,就沒那麼容易了。”說完,沈媽媽又拿衣袖沾了沾眼淚。

    沈魚與東河滿口稱是,從沈家出來的時候,天還不算晚,倆人心情愉快,沈魚看着東河的自行車,早就想躍躍欲試,便央求着東河教他騎車。

    沈魚已經很多年沒騎過自行車了,畢業以後,平時通勤不是地鐵就是開私家車,很少有機會去騎。再有,早在高中時期,沈魚騎自行車狠狠的摔過一次,就算後來共享單車盛行,她也有些“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的心理陰影。

    今天,也許是因爲與東河同去西京的事情有些眉目,她心情舒暢,特別想感受一下酣暢淋漓的奔馳,哪怕眼前只有東河這輛老式的自行車。

    東河把沈魚帶到打麥場,這裏地處沈家屯東南角,夏秋時節是晾曬糧食的場所,如今不是收穫的季節,只有一堆堆枯黃的麥秸垛。

    這裏地面平整,這個時節又鮮少有人來,正是練自行車的好地方。

    東河的自行車是老式的男士高梁自行車,沈魚被東河半扶半抱的纔算坐上座椅。東河讓沈魚扶穩坐好,他則穩穩地扶住自行車的後座。沈魚踩了幾下車蹬,開始還搖搖晃晃,沒多久便找回來熟悉的感覺,越騎越快。東河看沈魚慢慢掌握了,便也鬆開了雙手,站在麥場中央,看着沈魚騎車繞着他疾馳。

    沈魚來到這個電影世界以來,每一天都過得很是壓抑,從沒有一天讓她如此興奮雀躍,雖然去西京工作的事情還沒最後敲定,但她已經打定主意,就算衛辛那邊最終沒能確定的消息,她也會河東河一起去西京,她相信憑她的能力,一定可以自力更生。

    而令她感到如此激動的是,這是來到這裏以後第一件她改變的事情。原本在家鄉苦守的沈魚,改變了東河的決定,可以和他一同去西京市,陪在他身邊。這是不是也證明,她是可以左右東河的思想,甚至可以改變他的命運,那麼離沈魚回到原有世界,原本生活軌跡的期望,又近了一些呢?

    沈魚飛快的騎着自行車,她真的覺得自己像一條飛馳的魚,她忍不住大聲歡叫道:“啊!我要和韓東河一起去西京了。”

    東河看着如此雀躍的沈魚,笑道:“你就這麼高興?就這麼想去西京?”

    “我這句話的重點是和韓東河一起,好嗎?”沈魚不滿地說。

    東河聽了沈魚的話,只覺得心滿意足,就彷彿現在的兩人,他站在中心,而沈魚騎得再快,也只是圍繞着他而行。

    沈魚騎了一段時間,大汗淋漓,只覺得說不出的痛快。情緒冷靜了些,她發現自己的車速實在是太快了些,有時候轉彎的時候,車身都有些搖晃,她捏緊了車閘,減慢了車速,卻想起一個重要的問題,衝着東河大喊:“我不會下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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