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魚衝着東河大喊:“我不會下車啊!”

    東河快步衝到沈魚車頭前,雙手猛抓住車把,自行車突然被制動,沈魚隨着慣性往前猛衝,與東河一起摔倒在麥秸垛上。

    還好麥秸垛鬆軟厚實,摔在上面並不疼痛。沈魚喘着氣,仰頭望着天空,絢麗的晚霞染成一片火燒雲,像一隻鳳凰飛舞九天,又像一尾金魚遨遊天際。

    沈魚指着天空,對躺在身旁的東河說:“你看,漂不漂亮?”

    東河循着她的手指望着天空,又轉頭看着沈魚的側臉說:“漂亮。”也不知說的是那片雲,還是沈魚。

    沈魚依然望着天空,興奮的道:“我今天很高興,因爲能和你一起去西京市了。”

    東河仍然望着沈魚的側臉:“我今天也很高興,因爲”

    沈魚等着東河的答案,便也測過臉來看着東河,二人四目相對,呼吸咫尺。

    “因爲你想和我在一起。”說完東河便吻上了沈魚的脣,未盡的話語淹沒在滿是情意的脣齒間,東河貪婪地攫取着屬於她的氣息,用力地探索過每一個角落。這一瞬間的悸動,使彼此忘記了周圍的一切。

    二人回到韓家時已經接近傍晚,若仔細看便會察覺二人面色潮紅,神色慌張。

    在院中,兩人相對而立,沈魚對東河道:“我去幫大嫂做飯。”東河也回道:“我去看看阿爹。”說完,兩人便慌忙轉身,自顧自離去。只留下站在院中的祥之,疑惑的看着二人頭後沾滿了麥秸。

    東河把沈魚的資料和沈爸爸的推薦信,全都交給了衛辛,沒幾日,衛辛便來了消息,西京市的育英中學給了回覆,同意沈魚入職,具體工作等面試以後再做安排。

    東河與沈魚二人自是歡欣,當把這個消息告訴韓家衆人時,韓家父母自是沒有異議,落芬也看不出情緒只管抱着阿福餵飯,阿祥嘰嘰喳喳的圍着沈魚說“小嬸嬸,你怎麼沒來我家幾天就要走了?”只有北河陰陽怪氣的說:“本來還指望家裏能多個人幫忙,這下倒好,人家跑城裏當官太太享清福去了。”

    沈魚捏捏東河的手,示意他不要在意北河的話,畢竟他們也相處不了幾日了,何必橫生事端。

    回了房間,東河便從後環住沈魚的腰身,嗅着她的髮香打趣道:“沈小姐,你以後就是小沈老師了。”

    沈魚在東河懷裏轉了一個圈,回身勾住他的脖頸,俏皮的問:“那小沈老師的話,你聽不聽呢?”

    “聽,我都聽。”東河眼神幽暗,伸出手臂扶着沈魚把她託舉起來,還讓她的腿勾着自己的腰。

    沈魚能感覺到東河身體的變化,羞澀難當,便掙扎着要下來,可越是掙扎彷彿越刺激東河,他的身體便越僵硬。

    東河滿目慾望,啞着聲音說:“我現在就聽你的,我忍的很難受,想要你想的要命,你想通了沒有。”

    他們的身體貼合在一起,臉靠的很近,東河甚至可以看到沈魚臉上細緻的絨毛,聞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氣,呼吸變得灼熱,語言已是多餘的東西,脣瓣慢慢貼合在一起,沈魚用行動告訴了東河她的答案。東河情不自禁地顫抖了一下,看到她的眼裏霧濛濛水潤潤的,臉上泛了紅潮,鼻尖滲出細小的汗珠,嘴脣微微張着,露出鮮嫩水潤的舌尖,清純夾雜着嫵媚,那惹人憐愛的樣子讓他情難自禁地低頭含住她的脣瓣,繼而溫柔地繞住她的舌尖,她輕顫着承受他的愛意,睫毛已不自覺地抖動。沈魚承受着東河的起伏,痛苦與甜蜜交織,她只能緊緊扣住相握的十指,聊以排解

    距離沈魚與東河去西京的日期越來越近,縱使沈媽媽萬般不捨,也明白不能阻擋了女兒的前程,只好換着花樣給沈魚做好喫的,短短几天,沈魚臉都喫圓了,私下裏沒少遭東河取笑。

    沈魚也抽時間去了幾次沈爸爸的課堂旁聽,雖然小學與中學教學有諸多差異,但是對於從來沒有教學基礎的沈魚來說,從沈爸爸的課堂上還是學到不少知識和授課技巧,想來到了西京也是有用處的。

    這天,沈魚與東河被叫道韓家廳堂,只見阿祥帶着阿福出去玩了,廳裏坐着韓老爹、韓母、北河和落芬。沈魚與東河一看這架勢,想來是有正事要與二人說。

    果然,二人落座後,韓老爹先開了口:“東河,你們小倆口眼看就要去西京了,這一去也不知道多久才能回,家裏有些事情,還是要和你們商量。”

    東河忙說:“爹,您老有話就直說,家裏的事都是大事。”

    韓老爹拿起煙桿子,北河立馬過來給點上了洋火,韓老爹吸了兩口煙,思索良久,好似也在想着如何措辭,“你從軍一去小十年才第一次回了趟家,韓家祖宗保佑,讓你整整齊齊的回來了,又娶了這麼知書達理的媳婦兒,往後還有大好前程,我和你娘打心眼兒裏高興。”韓老爹頓了頓,又磕了磕煙桿子繼續說:“你不在家這些年,都是你大哥大嫂忙裏忙外,他倆的身體你也知道,爲了撐着這個家他倆吃了不少苦。”

    “你大哥昨天和我提了個事情,我覺得也不是完全沒有道理,況且對韓家也有利,所以今天來和你們兩口子商量商量。”

    東河看他爹彎彎繞繞的也不說正事,便說道:“爹,大哥,你們有什麼事就直說,我能做到的一定盡力做。”

    韓老爹看了北河一眼,便轉向東河說:“你大哥的意思是,阿福和阿祥兩個孩子,以後得多勞你們照顧些。”韓老爹看東河有些愕然,便又解釋道:“咱們老韓家,就出了你這麼一個喫軍糧的,現在又在西京這樣的大城市,小魚也要在中學當老師了,都是有大出息的。阿祥阿福這兩個孩子,當然是跟着你們上學,喫官飯纔有出息,留在沈家屯也只能面朝黃土背朝天,咱老韓家也該改改門楣了。”

    北河看韓老爹起了話頭,便順着說下去:“阿祥馬上就小學畢業了,如果能去西京讀書,以後有個體面的工作,再在城裏成個家。阿福年紀還小,但畢竟是家裏唯一的獨苗,也要早做打算纔好,再過幾年如果能跟着東河讀書,工作,我和你大嫂也就心滿意足了。”說完,北河拉住落芬的手,兩人一臉期盼的看着沈魚與東河二人。

    東河看了眼沈魚,見沈魚點點頭,便說道:“我還當是什麼事?照顧阿祥阿福,本來就是我這個當叔叔的本分。就算你們不開口,難道我就不管了嗎?”

    沈魚也說道:“我入職以後,也會多留意的,如果阿祥能到我工作的中學去讀書,我也能多照顧她一些。”

    韓老爹和韓母聽到東河二人如此說,便放下心來。北河也滿臉欣喜又愧疚的對東河道:“多謝你東河,我前幾天犯了糊塗說了些胡話,你們別往心裏去。”

    落芬拉住沈魚的手,喜上眉梢,指了指沈魚,又指了指東河。北河在一旁解釋道:“落芬是說,希望孩子長大後能像你們兩個一樣,男兒保家衛國,女兒詩書滿腹。”

    時間過的飛快,轉眼到了沈魚與東河動身去西京的日子。因爲每個星期文清市直達西京市的列車只有一班,所以二人啓程的時間,也比東河歸隊銷假的日期足足早了一個星期。

    在沈家屯,沈魚與東河告別了韓家與沈家衆人,來到文清市火車站時,衛辛早已經在站臺等候多時。

    衛辛把手中的文件交給二人,並囑託二人到達西京市育英中學的事項後,感慨萬千的伸出手,與東河相握:“老韓,下次見面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你多保重,一定要全須全尾的來見我。”

    東河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是,班長,戰士韓東河一定完成任務。”

    隨後,兩人相視一笑,擁抱在一處。他們曾經出生入死,是可以把後背交給對方的戰友,如今雖然在不同的領域繼續爲國出力,但是他們永遠記得在戰壕裏共同殲滅敵人的歲月。

    在沈魚的記憶中,這樣的綠皮火車好像只在幼時出現過。33個小時漫長的車程,除了座無虛席,連過道上都擠滿了人。上方的行李架,座椅底下,但凡能有些空間的地方,都塞滿了格式花色、材質的行李。

    而此時此刻,沈魚的腳下是兩大包土豆,頭頂的斜上方有兩隻大白鵝,活的,時不時引吭高歌。原本三個人的座位,生生的擠下了四五個人。沈魚靠窗坐着,東河爲他撐起一個獨立的區域,儘量不讓其他人影響到沈魚。但是嘈雜的鄉音,混雜的氣味,長途的顛簸,還是讓沈魚頭痛欲裂。

    好不容易捱到後半夜,車廂的旅人大多已經睡去,東河也在她身旁疲憊的合上眼。沈魚輕輕的起身,小心的邁過地下的包裹與熟睡的人,來到了兩個車廂的連接處。這裏有廁所還有水房,沈魚洗了把臉,又把旁邊的窗戶開了縫隙。初春的涼風絲絲透進,沈魚終於覺得自己能順暢呼吸了。

    沈魚吹了一陣的冷風,感覺到有些寒意,剛想關上窗戶,旁邊卻伸過來一隻手,猛地一下子把窗戶合上了。“你不冷嗎?小心又把自己折騰病了。”

    沈魚聞聲轉過身,一張熟悉的臉映入眼簾,是阿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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