喫過柳芸親手做的晚飯,到了夜裏睡覺前,楚南梔爲了避免再發生昨日的事情,刻意先睡到了牀的最裏面。

    如今沈家的案子讓她千頭萬緒的,好在小贅婿老實了許多,讓她心裏多了重安慰。

    她其實也沒想到憑着一紙保證書和一次敞開心扉的暢聊就讓小贅婿在這麼短的時間裏就改變了態度。

    或許溝通有的時候纔是治癒一個人心靈最好的良藥吧。

    雖然眼下她還不能完全相信這個小贅婿,但總算是看到了些將他扒正的希望。

    在腦子裏反覆的思考着與案情相關的事情,想着想着,她緊貼着牆壁就沉睡了過去。

    可睡到半夜,她卻忽然醒了過來。

    微微的月光從柳葉窗灑落進來,給整個屋子添上了一層朦朧的色彩。

    楚南梔漫不經心的扭了扭頭,不經意間發現一道披散着黑髮的白影正虎視眈眈的注視着自己。

    她嚇得頭皮一麻,趕緊收緊雙腿,潛意識的伸出手朝着那白影煽了上去。

    “啊。”

    那道白影應聲倒下。

    藉着照射進來的月光,楚南梔定睛細看,牀上哪還有別人,正是林錦驍這小白臉。

    “林……”

    氣憤的剛要出聲,她趕緊壓低了聲音:“林大郎,你大半夜的總是不睡覺,你到底想做什麼?”

    “我……”

    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麼,最近接二連三的遇上怪事,心裏總是亂糟糟的,又不好去向岳母打探心中的疑惑,所以就想趁她睡着看看她腦子裏究竟裝的是什麼。

    不曾想剛坐起身來就被她發覺了。

    只怕這婦人是故意的吧。

    揉了揉發燙的臉頰,他冷着聲抱怨道:“楚南梔,你怎麼現在越來越殘暴了。”

    孩子是不打罵了,可力氣全都使到了自己身上。

    自己這是造了什麼孽。

    本想着就快要和離了,想盡可能的給她些好臉色。

    可這女人倒好,每次對自己下手都這麼沒輕沒重的。

    上次險些被她坐斷腿,這次直接給人抽懵了。

    簡直就是離譜。

    他有些懊惱。

    楚南梔也感受到了來自他心裏無盡的憤怒,看着他的背影好言說道:“你心裏若是裝着什麼疑問你就問出來,我又不會瞞着你,不要老是大半夜裝神弄鬼的來嚇唬人。”

    林錦驍聽她這樣說,也沒了顧慮,隨即敞開心扉的問道:“當年你母親生你們三姐妹的時候是不是還生了一個小妹?”

    楚南梔想了想:“你有病。”

    果然,這傢伙有妄想症。

    她背過身去,弱弱的打了個哈欠,也懶得再理會他,鄭重提醒道:“快睡吧,你的腦子現在是用來養病的,不是用來胡思亂想的。”

    才說完,又趕緊補充了句:“不許再對老孃動什麼歪心思。”

    之後,兩人背對着躺在牀的兩邊,各自生了會悶氣,再次沉沉的睡了過去。

    次日,楚南梔照例被那個熟悉的夢境驚醒。

    她小心翼翼的看了眼面前。

    這一看直接將她嚇得一怔。

    自己不僅將林錦驍緊緊摟着,而且他半截身子都已懸在了牀沿邊。

    她趕緊輕輕的從他身子下面將手抽離出來,躡手躡腳的爬下牀去準備悄無聲息的將他身體往裏面移動。

    可微小的動作還是驚醒了林錦驍。

    林錦驍充滿警惕的望了望她。

    楚南梔若無其事的捋着有些凌亂的髮絲,淡定自若的假裝責備道:“我也不是母老虎,又不會吃了你,你這麼防着我,睡個覺都快掉牀底下了,爲了你的傷以後還是老老實實睡裏邊吧。”

    林錦驍只冷冷的同她拋了個白眼,也不明面上答話,心裏卻暗自道:

    “我看你能裝到什麼時候。”

    楚南梔察覺到他眼中的詭異,沒再說話,打開房門搶先疾步走了出去。

    剛到樓下,就聽到隱隱約約的哭聲從院子外面傳來。

    這聲音辨識度太高了,也無需分辨,她都聽得出來是四寶林瑞嘉的。

    難怪這小傢伙今日沒來房門口叫她。

    她急急忙忙的跑了出去,見院子裏面柳芸和楚南湘母女正一個勁的安慰四寶,二寶林瑞希則靜靜的站在旁邊不動聲色的看着。

    見到楚南梔的身影,二寶立時奔了過來,笑嘻嘻道:“阿孃,阿孃,四寶把便便拉到了姥姥的牀上,好臭好臭,我和二姨娘都被臭醒了。”

    聽到這話,小四寶哭得更加厲害了。

    楚南梔沒好氣的彈了彈二寶的小額頭,輕聲斥責道:“不許笑話妹妹,不然你以後要是把便便也拉到牀上,他們笑話你,你怎麼辦?”

    “哼,我纔不會做這麼羞人的事情。”

    二寶林瑞希信誓旦旦的撇了撇嘴,不滿的咬着又嫩又白的小手指。

    “那也不能笑話妹妹。”

    楚南梔說着,連忙過去看四寶。

    小四寶見是楚南梔,哭的梨花帶雨的將雙手搭到她肩上,又委屈又傷心的哭訴道:“阿孃,我把便便拉在牀上了,把姥姥的牀給弄髒了。”

    “不怕,不怕,姥姥洗乾淨就好了。”

    柳芸一邊給小傢伙理着衣衫一邊溫聲呵護。

    楚南梔也趕緊寬慰:“聽姥姥的,我們還小,就算是拉到牀上也不丟人,你阿爹現在還把便便拉牀上呢。”

    誰知,她才說完這話,楚南湘就在一旁暗暗扯了扯她衣襬。

    楚南梔順眼望去,只見林錦驍正架着柺杖,眼神陰鷙的緊盯着她。

    楚南梔嚇得一凜,渾身直冒冷汗。

    本是安慰孩子的話,沒想到竟讓這傢伙給聽了去。

    真是不湊巧。

    柳芸見着這陰森森的眸光,也立刻補充道:“是是是,你阿孃比你大很多了還拉便便在牀上,我們四寶還這麼小,一點都不丟人。”

    “真的嗎?”

    聽到這話,小四寶漸漸停止了抽泣,一臉好奇的看向楚南梔。

    阿爹剛生病的頭兩天,喫喝拉撒都只能躺在牀上,她是見過的。

    可阿孃也拉便便在牀上她卻聞所未聞。

    楚南梔瞧着小傢伙充滿渴望的眼神,只得假裝應承着答道:“是,阿孃和你姨娘都是。”

    無緣無故的躺槍,楚南湘聽着只在一旁沒好氣的翻了翻白眼。

    一家人談話間,縣衙的馬車和兩名衙役已經到了院門口。

    四寶瞧着這陣仗,拉着楚南梔乖巧的請求道:“那我不哭了,姐姐說阿孃今天要去抓壞人,阿孃可以帶四寶一起去嗎?”

    楚南梔有些爲難的看了看院外,再想到上次去趙家的事,擔心四寶再看到什麼不該看的東西,有些不太敢再帶孩子一起去。

    可還沒想好如何解釋,二寶林瑞希又苦着臉湊了上來:“阿孃,你說好的帶我去,我不要留在姥姥家。”

    楚南梔想着明日要去南華觀,那處怕是會遇到些兇險,更加不能帶着小寶們去,又怕再惹哭了兩個小寶,趁着大寶三寶還沒醒來,連忙答應道:

    “那阿孃今天帶你們一起去,但你們得答應阿孃,明日好好留在家裏照顧阿爹。”

    兩個小傢伙一聽立時都樂了起來。

    柳芸有些不放心:“這樣行嗎?”

    “不打緊。”

    反正也不是去竄門,只要不影響辦案,帶什麼人她自己還是能做主的。

    而且她總覺着小寶們能給她帶來好運氣,源源不斷的啓發她。

    堅定了念頭,楚南梔又對柳芸、楚南湘叮囑道:“大寶、三寶就交給母親和兩個妹妹了。”

    “那我趕緊去做早飯。”

    “不用了,我帶她們去村南的早市喫吧。”

    楚南梔說完,拉着兩個小寶就急急忙忙的往馬車上趕,生怕大寶、三寶再衝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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