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謝景辰喝下蔘湯,楚南梔平心靜氣的接回藥碗,恬淡的衝他笑了笑:“好好養着吧,我就在外面,有事可以喚我。”

    謝景辰目光如水一般清澈,輕輕的閉了閉眼,隨後乖巧的躺了回去。

    楚南梔走出屋子,見馬德福找來了衣服,趁他還未進去,想到些事情順便對他說道:“令郎的手術,我需要準備些東西,前輩家中有的可以提前備好,若是沒有的得去先準備了。”

    “行,楚娘子稍後,老朽先將郎君的衣物送進去。”

    馬德福匆匆進屋放下衣物,出來緊跟着楚南梔一起走向堂屋。

    楚南梔要來紙筆,爲他寫下所需清單。

    等她寫完後,馬德福拿着單子一邊輕聲念着一邊細細斟酌:“新鮮柳枝數根,甘草水,葵花杆芯,雄雞冠血,接骨軟膏,包紮帶,杉木夾板,鑷子,縫合針線。”

    在他斟酌的同時,楚南梔也不忘提醒道:“柳枝、葵花杆芯最好是手術前在準備。”

    而其餘的東西,除了最重要的麻沸湯,老醫師家中倒算齊全。

    馬德福收起清單,深思着慢悠悠點頭:“請楚娘子放心,老朽一定準備齊全。”

    “有勞了。”

    楚南梔頷首淺笑着,心裏開始盤算起等馬清福的手術成功後,想將縫合技術傳授給縣裏的老徒弟。

    如此,等老徒弟手藝研究成熟後,他定會苦心去專研些更好的醫藥物品,這樣既傳授了他學問,也能方便自己往後取用醫藥物品。

    就是馬德福那接骨膏實在挺神奇的,消腫止痛消炎去疤痕的效果都不錯,應該能算作這個時代的一味神藥,若是能得來方子,這對於縫合傷口的技術絕對是一個質的轉變。

    抱着這樣一個心態,她凝望着馬德福,試探着問道:“我在替令郎探傷時,見前輩用的膏藥藥效着實不錯......”

    不等她將話說完,馬德福就笑盈盈的回了過來:“楚娘子果然好眼力,那接骨膏的藥效的確是神奇,其中包含了天絲、三七末、麝香等十五味藥材,要說別的藥材並不罕見,只是裏面最關鍵的一味藥着實難得。”

    聽到此處,楚南梔有些迫不及待的打斷他:“何藥?”

    “接骨木。”

    馬德福憨笑道:“這藥材只長在斷龍山最深處,老朽曾經在靠近桑海的崖邊上有幸採到些,極爲珍貴。”

    想到昨日爲她朋友治傷,自己僅是給了她一些常用的金瘡藥,連縫合的桑皮線都不願拿出來,相比起來,自己的確是小家子氣了些。

    好在爲時不晚,他臉上泛着些愧意,很慷慨的與她說道:“楚娘子宅心仁厚,老朽昨日卻怠慢了幾位,心中着實過意不去,只要楚娘子能醫好小兒的腿傷,待娘子離去之日,老朽願將接骨膏連同方子一道贈與娘子。”

    “好說好說。”

    楚南梔心中掠過一陣竊喜,神色悠然的說道:“令郎的腿傷倒也不是很嚴重,待我給他做完手術,需要一個漫長的康復過程,離去時我會將調理的法子交代給前輩。”

    “多謝了。”

    兩人相視一笑,都露出了滿意的神情。

    這時,孫閆芳從外面進來,嬌滴滴的詢問道:“姨父,早飯已準備妥當,是否就在這邊用?”

    “嗯。”

    馬德福點了點頭,不多時便見馬家的婦人們端着備好的飯菜走了進來。

    馬柳氏抱着個不足歲的嬰兒纔到門邊,就被馬德福當場斥住:“楚娘子在這邊用飯,你就別帶着阿捲過來攪擾大家的清淨了。”

    馬柳氏有些不高興的白了眼老傢伙,悻悻的就要轉身,楚南梔連忙叫住她:“不妨事,我也是當母親的,在家裏每日被四個小寶纏着倒是覺得熱鬧。”

    提到四胞胎,她臉上露出的自豪感可比自己生了四個小傢伙還來得濃烈。

    此刻見到馬柳氏手中的嬰孩,不由得觸景生情,也才分別一日,就開始想念四胞胎了。

    而聽到她這話,一家人都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馬柳氏抱着手裏的嬰兒殷切的走上來,嘖嘖感嘆道:“真沒想到楚娘子竟然已是四個孩子的母親。”

    楚南梔挪出位置讓馬柳氏到自己身邊坐下,笑意嫣然的回道:“不過是成親比別人早些罷了。”

    “那也是福厚呀。”

    馬柳氏抿脣淺笑着看向一臉豔羨的兒媳們,不由得在心裏暗罵起兒媳的無能。

    要是自己也能有如此聰明能幹又能生孩子的兒媳只怕做夢都能笑醒過來。

    兩位兒媳雖說心中充滿妒忌,可這女人氣場太過強大,並非她們敢去招惹的,很有自知之明的跟着馬柳氏附和道:“姐姐的確是咱們女子中的翹楚,如此年歲就已聲名鵲起,還做了四個孩子的母親,將來必然是有享不盡的福澤呀。”

    “過獎過獎。”

    楚南梔和這一家人互相恭維謙遜了一番,等着喫完飯,想到孫伍吉的案子,便將孫柳氏母女留了下來。

    見她要詢問妹夫的案情,馬柳氏最是殷勤,連忙去備了茶水進來在一旁坐下,一絲不苟的和孫柳氏叮囑道:“阿妹呀,你姐夫讓你提前想了一個晚上,你今日一定要將整件事情從頭到尾和楚娘子講清楚,不可有一絲遺漏。”

    “是,是,妹妹記下了。”

    孫柳氏先回過長姐的話,接着看向楚南梔,小心翼翼的問道:“不知楚娘子想知道什麼,還請示下,奴家一定事無鉅細的告知娘子。”

    楚南梔凝神思考了會,脣角微抿着輕聲說道:“既然海康縣縣衙認定死者是被你夫君謀殺在自家魚池中,那你便和我說說死者失蹤前與你夫君最後一次相見時的情形吧。”

    孫柳氏想了想,開始言說道:“拙夫與朱縣丞最後一次見面是在上月二十四,也就是朱大人失蹤的前一日。”

    “因何事見面?”

    “據說是官引的事情有了眉目,朱大人特意趕來家中報喜。”

    “既然是報喜,那令夫就更不會有殺人動機了。”

    楚南梔聽得甚是納悶,但轉念一想,恐怕事情並非這麼簡單,轉而問道:“莫非這報喜的背後另有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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