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胞胎跟着柳芸從內院出來,聽聞又死了人,都有些擔心的望向楚南梔,弱弱的問道:“阿孃,你又要出去查案嗎?”

    楚南梔審視着臉色陰晴不定的林錦驍,並未急着回答小寶們的話,而是轉頭注視着陳川,肅聲問道:“肖定方如何死的?”

    “據北部灣水師參將連夜上報,昨日他與監軍本欲率領抽調的軍士準備今日赴蘆堰港執行巡防任務,特意交代肖定方留守北部灣駐防,才叫人去傳喚,到了營地便發現了肖定方死在了營中。”

    陳川小心翼翼的打量了眼楚南梔與林錦驍,狐疑着稟道:“據劉參將查驗,肖定方乃自殺。”

    又怕兩人不放心,陳川隨即補充了句:“縣尉大人鄭海川已親自帶人過去複覈了。”

    楚南梔聽完思忖着立即點了點頭。

    昨日還在盤算着如何解決這個禍患,不曾想大清早就聽到了肖定方的死訊。

    這對於楚南梔來說,既是好消息又不算是好消息。

    邢歡昨日才下獄,肖定方就自殺了,很顯然這廝料定邢歡定會供出先太子遺腹子之事,所以以死守住了這個祕密。

    這不由得就讓她聯想到了當初同樣自殺的蘆堰港典史韓璋和洛初長公主。

    南都王林亭楷已然失勢,這楊潤宸究竟有什麼魔力值得如此多的人不惜一死也要保他聲譽。實在是叫人百思不得其解。

    只是如此一來,又要讓小白臉生疑了。

    林錦驍斥退了陳川,吩咐小寶們跟着柳芸先去洗漱,領着楚南梔重新回了內室。

    關起門來,林錦驍徑直坐到書閣旁,陰沉的臉上陡然一轉,笑意幽深的望向她,不緊不慢的問道:“爲夫倒是想聽娘子說說,這肖定方爲何會突然自殺?”

    “怕是畏罪自殺吧。”

    楚南梔鎮定自若的猜疑了句,也從容的笑了起來:“我呀現在倒是可以斷定他定是參與了稅銀案與斷龍山的行刺。”

    “那他爲何偏偏選在邢歡被下獄之時了斷自己?”

    林錦驍笑意漸轉冰冷,看她的眼神也變得格外詭異:“娘子昨日莫非在州府大獄還見過邢歡?”

    “的確是見過。”

    楚南梔又是淡淡一笑,面色如常的答道:“不過是狗急跳牆,費盡心機的求自保罷了。”

    爲了打消他心中的疑慮,楚南梔只好避重就輕的挑了樁事情與他稟道:“邢太守倒是慷慨,拿了田和縣的一處私產出來讓我替他向你求情,足有三千匹戰馬。”

    “三千匹戰馬?”

    林錦驍那濃如墨染的劍眉驟然抖動了一下,格外深沉的注視着她:“所以娘子是收下了?”

    “自然,這是上天助我,我豈能不順應天意,至於求情的事就交給福寧郡百姓吧。”

    楚南梔如今是喫定了那處私產,哪怕揹負些風險也在所不辭。

    隨即擺出要與人拼命的氣勢,毅然決然的回道:“此事我會交由趙家和沈家的水運陸續將馬匹運至南華山下,定會確保無虞,若是有人膽敢打這批馬匹的主意,我定要與之周旋到底。”

    頭一遭見她如此蠻橫無理,林錦驍那堅毅的眼神也不由得爲之一怔,將她拉至身前,暖聲說道:“我知你的苦心,將來想要北上離不開一支勢不可擋的騎兵,只是你不該事事隱瞞於我,前幾日我便與你說過,我們夫妻二人要同進退。”

    想了想,他斟酌着繼續道:“此事僅是由趙、沈兩家怕是難保周全,還是交給尹家二郎去辦吧,他這人向來精明。”

    話到此處,他經不住深深的嘆了口氣:“不過區區一郡守,僅是田和縣一處私產就豢養了三千匹戰馬,可見福寧郡的吏治已經腐敗到了什麼程度,此次定然要好好懲治該郡,震懾震懾各郡官員。”

    “昨日得知此事我也感到極爲震撼,只是我細問過邢太守,他並未告知爲何會祕密豢養如此多的戰馬?”

    回想起此事,楚南梔心中仍感納悶。

    林錦驍那高挺的鼻樑微微顫了顫,勾出冷硬的線條,不以爲然的笑道:“此事你該去問問那位謝太子了?”

    “謝太子?”

    楚南梔更加困惑。

    林錦驍將她拉到身旁坐下,耐心解釋道:“白渝十族地域狹小,騎兵的力量卻兇悍強大,北上購馬的關隘皆在我大禾帝國手中,可他們卻仍有渠道獲得充足的馬匹,這其間自然是離不開邢歡這等利慾薰心之人的幫襯。”

    “原來如此。”

    楚南梔唏噓着長吸了口氣:這廝此次栽在老孃手上可真是不冤,堂堂一郡太守竟敢行賣國之舉。

    “自打十餘年前我朝與白渝十族那場血戰之後,雖是簽訂了停戰協議,可兩國仍一直處於劍拔弩張的態勢,陛下特意下了旨,嚴格限制了馬匹的交易。”

    提及此事,林錦驍頗爲無奈的搖了搖頭:“可即便如此,每年尚有許多人爲了獲得白渝人給的高價酬勞,費盡心思的販賣馬匹入白渝十族,邢歡他能縱容海康縣官員窩藏東桑賊人,賣些馬匹到石撻城對他來說簡直就是無傷大雅的事了。”

    解釋完馬匹的事情,林錦驍仍然覺得不對勁,再次挑眉注視着她,狐疑道:“只不過這馬匹之事並不關乎肖定方的死,邢歡可是還與娘子提及過別的事?”

    “還能有什麼別的事。”

    楚南梔見他一直追問,嬌嗔着斥道:“林大郎,你怎麼現在總是疑神疑鬼的,我是你娘子,難道我還能有什麼事情瞞着你?”

    林錦驍被她這突如其來的一聲吼嚇得怔了怔。

    轉念一想,也的確是這麼回事。

    自家娘子能有什麼壞心思,她處處都爲自己籌謀,總不至於算計自己。

    楚南梔料定他爲了避嫌不會親自審問邢歡,趁熱打鐵的又繼續佯裝委屈的訴苦道:“夫君要是不放心,你大可自己去牢裏審問邢歡。”

    “娘子多慮了。”

    林錦驍將她手心捏在掌中,溫眸相望着說道:“你爲咱們這個家盡心竭力的操持,我還能有什麼不放心的,我只是怕你再受了委屈。”

    “有你在,我能受什麼委屈。”

    楚南梔見他終於釋懷,這才倚在他懷中暗暗的吁了口氣:

    奶奶個腿,做綠茶可真特孃的累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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