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達內宮宮門外,四處已讓禁軍圍得水泄不通,沾滿鮮血的刀槍劍戟在火把的照射下閃發着寒森森的氣息。

    紀岑安把守着宮門,一臉肅穆,見到林錦紓和楚南梔等人的身影才露出欣喜的笑容來,迎上前去沾沾自喜的稟道:“我已將宮內殘餘勢力肅清,叛黨首領皆已緝拿等候發落。”

    說罷,向軍士們揮了揮手,楊潤宸、林亭楷、和宿衛中郎將龐垣等十餘位主謀立即被帶了上來。

    望着一臉不甘心的楊潤宸,林錦紓先是朝着浴血奮戰的將士們安撫道:“辛苦各位了。”

    “爲陛下盡忠,是我等職責所在。”

    紀岑安身旁的將領瞪了眼被押解着的龐垣,一臉慚愧的賠罪道:“都怪末將不察,竟讓這廝險些闖入內宮。”

    “此事斷然是怪不得將軍的,本公主身爲禁軍統領也險些受了矇蔽。”

    林錦紓滿是感激的凝望着楚南梔,心知這次若不是她未雨綢繆,恐怕還真讓這些賊人們得逞了。

    楊潤宸此時此刻才意識過來,原來早已被人玩弄於股掌之中。

    她憤懣不已的瞥向一臉淡然的楚南梔,冷笑道:“平寧王妃果真是好計謀,老朽輸得心服口服。”

    “司徒大人過獎了。”

    楚南梔意味深長的打量了眼他:“本宮倒是佩服楊司徒,能得心應手的讓未藍宮舊人盡數爲你所用,這纔是好本事。”

    說着,又衝他微微一笑:“本宮很想知道司徒大人是如何做到讓這些人心甘情願的受你擺佈的,三皇叔威望再高,想必也無此本領吧?”

    林亭楷壓根不知道未藍宮當年那些舊人一直聽命於楊潤宸,更不知曉揭發自己與嶽貴妃的馮越竟是楊潤宸的細作,一臉茫然的注視着他,愣愣的問道:“什麼未藍宮舊人,司徒大人,這婦人再說什麼?”

    “殿下,功敗垂成自有定數,你我今夜奮力一搏雖未達成宏願,可也算是死的慷慨,切莫再聽這婦人搬弄是非。”

    楊潤宸鎮定自若的辯駁道。

    林亭楷卻不願就此赴死,重重的跪倒在地,悲慼戚的懇求道:“錦紓,皇叔都是受人挑唆一時糊塗,你快帶皇叔進宮面見陛下和老祖宗......”

    “殿下。”

    楊潤宸對他這副可憐巴巴委曲求全的慫樣感到無比失望,苦口婆心道:“殿下身爲先帝之子,亭安太子之弟,豈能如此沒有節氣。”

    他話音剛落,宮內一道凌厲的話音頓時傳了出來:“楊司徒也有臉提先太子?”

    衆人聞聲望去,只見尹恩慈領着一衆宮人緩步踏了出來。

    宮中雖是遭了場劫難,可在紀岑安統領的禁軍奮死抵抗下,加之援軍來得及時,無一人闖入內宮各寢殿。

    尹恩慈感到詫異之餘,大抵猜測到此事只怕孫媳婦和錦紓早已有所防範,否則哪裏能將事態控制得這般穩定。

    尹恩慈手裏拿着件白色錦袍,慢悠悠的走到楚南梔跟前,親自將袍子披到她肩上,欣慰的點了點頭:“丫頭,辛苦你了。”

    “沒有提前告知老祖宗與陛下,臣媳深感惶恐。”

    被她如此關切,楚南梔心裏暖融融的,想到和紓公主瞞着她就做了這麼件驚天動地的大事,此時倒有些害怕起她會責備自己。

    “你做的沒錯,這種事情實難預料,自是不必弄得人心惶惶。”

    尹恩慈沉聲寬慰道。

    她雖也預感到近來宮中會不安穩,但也全然想不到賊人們會選擇在年終尾祭的前夜動手。

    可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的太后田語嬋卻感到無比的不滿,皮笑肉不笑的看向楚南梔,陰陽怪氣的指責道:“侄媳婦可真是好算計,竟陷我與老祖宗和陛下在宮中作誘餌,此舉未免也太欠妥當了些。”

    “就是啊,弟妹,若不是本王來得及時,萬一母后、老祖宗和皇兄有個好歹你讓本王如何對得住先帝與父王啊。”

    想着方纔這女子在宮外對自己的阻攔,林錦珂也甚爲不滿的開始對她發難。

    “王兄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楚南梔目光清冷的瞥了眼林錦珂和太后。

    林錦珂卻裝得一臉淡然的辯解道:“這話怎麼說,本王自然一心爲着皇兄、老祖宗和母后的安危着想,這纔想着出城求援。”

    “夠了。”

    尹恩慈哪裏看不出這母子二人的小心思,憤怒的掃視了眼母子二人,大聲道:“還嫌宮中不夠亂?”

    林錦珂最懼怕的就是這老婆子,被斥責了一句,立刻閉了嘴,只好偷偷的看向田語嬋。

    “老祖宗息怒。”

    田語嬋堆出一臉笑意:“臣媳也不過是覺得平寧王妃不該隱瞞大家,但她今日替大家化險爲夷,我這心中自是感激着她。”

    說罷,又刻意笑望着楚南梔,繼續道:“前些日子,瑞茵這孩子衝撞了錦驍家的老二瑞希,我在此向侄媳婦賠禮了。”

    “太后言重了。”

    瞧着她這副假惺惺的嘴臉,楚南梔溫溫的笑了笑:“都是孩子們鬧着玩,卻險些早別有用心之人利用,好在有驚無險,說起來還得謝過太后的寬宏大量。”

    “哪裏,哪裏。”

    田語嬋也裝得客氣的擺了擺手:“我呀身爲長者,還是分得清個是非好歹的。”

    尹恩慈這時哪有閒工夫聽這婦人在此裝腔作勢,徑直走到楊潤宸跟前,目光深邃的凝視着他,滿腔的恨意在這一刻終於毫無掩飾的爆發了出來:

    “說吧,楊司徒,將你當年迫害先太子,設計刺殺老青禾王的事情盡數交待清楚。”

    之前,她只是覺得楊潤宸與當年之事脫離不了干係,可老廷尉章魯之死和今日這場兵變,讓她徹底頓悟過來,原來製造當年一系列慘案的幕後之人竟是這老狐狸。

    “事已至此,老祖宗何須再問,老臣愧對先太子,今日願以死謝罪。”

    說着,楊潤宸卻是話鋒一轉:“只不過老祖宗不該趁着陛下心神俱亂之時引他請林亭羨東進,害得靖靈城宗室血脈遭受排擠打壓,老祖宗如何對得住先帝英靈,老臣誅殺林亭羨自是爲了匡扶皇室血脈正統。”

    “什麼,竟是你害死的亭安皇兄?”

    林亭楷一臉震驚。

    他雖覬覦着大位,可心中歷來敬仰着先太子,哪曾想到害死先太子的元兇居然會是自己的心腹謀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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