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怎麼來了?”

    看着神不知鬼不覺突然映入眼簾的這張既熟悉又叫人充滿期待的俊逸面龐,楚南梔心裏突然狂跳不止。

    而林錦驍此時卻異常的安靜,注視着面前這張久違的容顏,他一把將楚南梔抱了起來,藉着朦朧的月光細細端詳着她那張皎潔的臉,眼底裏的柔情如涓涓細流緩緩盪漾開來。

    兩人在月色下對視了許久,林錦驍溫柔的話音纔在她耳邊輕盈的響起:“想你和小寶們,我便來了。”

    聽到這話,楚南梔雖是打心底裏高興,可又不由得擔心起了靖靈城的形勢:“你親自來了閬州,京中......”

    只是她話未說完,林錦驍修長的手指就抵到了她脣邊,淺淺搖頭示意。

    剛入京便痛失母親,如今又遭親人背叛,他實在不願在這良辰美景之時去提那些傷心事。

    楚南梔目光遲疑着點了點頭。

    他向來不是個莽撞之人,既然來了閬州想必京中自有安排,念及此處,楚南梔也不再多問。

    林錦驍抱着她一步一步的踏入屋子裏,瞟眼看了看牀上安睡着的兩個小奶娃,心裏的歡喜無以言表。

    “這是我們的瑞吉、瑞思,你喜歡嗎?”

    楚南梔也滿眼溫存的一道看了過去。

    “嗯。”

    林錦驍抿脣點頭。

    一想到兩個小傢伙出生時自己沒能在身邊,他心中就愧疚不已。

    “讓你受苦了,從今往後我們一家人再也不會分開了。”

    林錦驍輕輕的將她放下來,二人坐在牀邊,他一邊小心翼翼的撫摸着兩張肉嘟嘟的小臉頰一邊溫聲細說:“等回了京,我還有最後一樁事情,做完這件事我就留在宮中一直陪着你。”

    “你想親征青禾三州之地?”

    楚南梔小聲問道。

    眼下帝國的內亂僅剩下青禾之地,而經歷了這麼多事情,她早已看出六皇叔纔是所有事情背後的始作俑者。

    想來小白臉現下唯一的心願就是親自手刃了這仇人。

    林錦驍也不隱瞞,直言不諱的回道:“不錯,北濱王這些年暗中挑唆是非,使得朝廷一再陷入危難,若不能親自手刃了他,如何對得起死去的英靈們。”

    “倒也不必再興師動衆勞民傷財。”

    楚南梔溫聲勸道:“青禾三州乃帝國龍脈所在,青禾軍更是抵禦西北戎狄人的虎狼之師,實在不宜內耗下去。”

    說着,她眉眼眨閃着神祕兮兮的捏了捏林錦驍隆起的鼻尖:“都說惡人自有天收,你呀就安心的留在閬州,等會試之後,我想帶着小寶們回一趟蘆堰港,陪着師孃一道將常老的靈柩送回故里安葬,至於北濱王我想用不了多久他就會回京的。”

    “都依你。”

    林錦驍順從着答道:“聶鐸此次在北境立了大功,等着三郎蕩平布剌、燕支兩大部落後便讓他回京與聶老和崔師孃團聚,至於紀師孃等安頓好恩師的後事就接她一道入京吧。”

    只是她所說林亭琰會主動回京,這話卻是讓人難以置信。

    沉吟片刻後,他甚是納悶的問道:“你是如何覺得北濱王會主動回京的?”

    “要不我們打個賭。”

    楚南梔故意挑釁道:“要是一月之內,北濱王果真回京請罪,我的陛下你便答應我一件事情。”

    “何事?”

    林錦驍連忙催問道。

    楚南梔眸色微頓:“我想繼續掌管廷尉府。”

    “你......”

    林錦驍打心底裏不願她繼續在外奔波:“你如今是我的皇后,六宮之主,怎麼還惦記着一個小小的廷尉府?”

    可又怕惹她不高興,趕緊耐心的解釋道:“你看我現在做了皇帝,子嗣綿延的重任就得交由皇后,你若繼續掌管廷尉府,我們哪還有許多的時間興旺宗室血脈。”

    “你如今都有六個了,還嫌不夠?”

    楚南梔憤懣的撇了撇嘴。

    一想到生產時的痛苦,她此時仍是心有餘悸,故意推脫道:“再說,你有三宮六院,何愁宗室不能興旺。”

    “不過是虛設罷了。”

    林錦驍輕摟着她纖纖細腰,目色深沉的說道:“沅希郡主之事我至今有些反感,我並不想做薄情寡義之人,女子本就不易,又何必蹉跎她們大好的年華,在這深宮之中徒增哀怨,我這一生有你足矣。”

    也怕她繼續揪着此事不放,又深知她是個閒不住的性子,林錦驍立時妥協下來:“也罷也罷,既然娘子喜歡,那就繼續掌管廷尉府。”

    “多謝陛下成全。”

    楚南梔心裏一高興,激動的撲進他懷裏,一不小心卻將小瑞思給驚醒了。

    聽到屋子裏的哭聲,阿碧、阿春倉皇失措的從耳房趕了進來,可看到榻上坐着的林錦驍都嚇得面色一怔,忙跪下身來參拜道:“奴婢見過陛下。”

    “快去請乳孃過來。”

    林錦驍忙不迭的抱起小瑞思,極盡溫柔的輕哄着,可看了眼苦着臉的兩個小丫頭,他立即反應過來,愣愣的瞥了眼楚南梔:“莫非還沒有乳孃肯入府?”

    “倒是尋到了,明日就能過來。”

    楚南梔忙對阿碧阿春吩咐道:“你們去熱些牛奶過來,可別驚動了老侯爺、老夫人。”

    瞧着丫頭們離去,林錦驍隨即意識到這件事情岳父定是充滿了怨氣。

    眼看着至親陸續離去,他如今最是珍惜岳丈家的這些親眷們,憤懣的痛斥道:“都是閬州城這些所謂的名門大儒害人不淺,明日定是要將那顧家莊的族長千刀萬剮方能解恨。”

    “他也不過是受人矇蔽利用,你又何必拿個老人撒氣。”

    楚南梔不以爲然的勸道。

    眼下自己可還仗着那小老頭替自己主持會試呢,自是不能殺了他。

    “這事你就別管了。”

    林錦驍心疼不已的哄着小瑞思,立即將海大阿喚了進來:“傳朕旨意,明日將國喪期間涉事官員統統押赴東城門凌遲處死。”

    可話音剛落,楚南梔凌厲的話音徑直襲來:“林—大—郎。”

    短短三個字卻讓林錦驍心頭猛的一怔,看着她陰晴不定的臉色,只得和緩了語氣,連忙改口道:“張瑄、陸成罪不容赦,明日押赴東城門處以凌遲之刑,以正效尤。”

    看了眼滿臉不悅的楚南梔,刻意壓低了聲音繼續道:“至於家眷及其餘官員交由廷尉府發落。”

    “奴婢遵旨。”

    僅從這隻言片語間,家庭地位就一目瞭然。

    敢如此和皇帝講話的當今世上除了老祖宗恐怕也就眼前的皇后了。

    海大阿唯唯諾諾的應了聲,連忙退了出去。

    而得了林錦驍這話,楚南梔臉上這才露出欣慰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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