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邊的聚居地較爲密集,爲了防止那些滅掉某個聚居地的妖獸在他們之前趕到下一個聚居地,寧淮使出了全力催動佩劍,很快便到達了目的地。

    在妖獸到來之前,他們先幫着此處聚居地加固結界、設計埋伏。做好十全準備之後,這波強大的妖獸們便攻來了。

    有了上一次的經驗,兩人配合更爲默契。但這次的妖獸羣終究比上一次棘手太多,纏鬥之下,兩人都受了些傷。

    與衆人一起剿滅妖獸之後,他們兩人來到聚居地邊緣的海灘,開始給對方上藥。

    穆九歌有道傷在小腹,需要將外衣褪盡,然後將裏衣掀起。她倒是沒覺得不自在,畢竟兩人早就什麼都做過了,但眼前的師尊顯然不是這麼想的。

    他的呼吸明顯有些急促,坐直了沒看她:“此處……小九便自己來吧。”

    天色已暗,但修仙之人五感靈敏,穆九歌還是能清晰地看到寧淮紅得要滴血的耳垂,在月光下玉質剔透,可愛極了。

    她乾脆也不急着上藥了,而是問道:“師尊之前說過回聚居地便結印,可惜也沒來得及。所以我們……還要結印嗎?”

    “自然。”他蹙眉立刻道,然後才意識到自己的反應,便又有些羞恥地沉默下來。

    穆九歌就穿着這身單薄的裏衣,慢慢靠近他:“可結印要怎樣做?弟子不明白,求師尊指點。”

    寧淮被她靠着的這半邊身子立刻不知所措地僵住了。他目不斜視,看着海面的目光仍舊是那樣清正嚴肅,彷彿在讀着什麼經書典籍。

    他張了張口,似是無話可說,又合上了。

    穆九歌看他實在太過青澀古板,便乾脆拉過他的手,慢慢伸進自己的衣服裏,撫上她小腹上的傷口,語聲帶笑道:“師尊,我好疼。”

    寧淮清澈的眸子倏地看向她,宛如受驚的鹿,眼神中的平靜完全被打碎了,整個人都不會動了。

    要的就是這個效果。穆九歌毫不客氣地伸手一推,反身將他壓在沙灘上,扒他剛剛沒太繫好的衣襟。

    寧淮的手仍在她的小腹處,進退不得地僵在那裏,另一隻手則被穆九歌扣在身側。

    “小九……”寧淮的心中隱約有着推拒的念頭,但無論如何都使不出力。

    而那人俯身在他耳邊,呼吸帶着灼人的熱氣,低聲道:“師尊博聞強識,自然知道雙修纔是最好的結印方式,對嗎?”

    她的身軀整個貼在他身上,氣息也完全包裹住了他。寧淮覺得頭腦已經開始有些混沌,心中的慾念也開始叫囂,彷彿深陷在粘稠甜蜜的網中,越陷越深,無力掙扎。

    “你……你的傷……”他勉強維持着最後一分清明。

    而那人已經不由分說地吻了下來,再沒讓他吐出半個字。

    但當衣服褪下,皮膚被微涼的海風吹拂時,寧淮短暫地清醒了一些,突然意識到此處幕天席地,而月光是那麼明亮,彷彿在凝視着他們。

    “等……等等,”他的聲音中已經帶上了無法自抑的chuan息,“這裏不行……”

    那人不知爲何笑了一下,但她卻並沒有停頓,而是再次將他推入情玉的漩渦。

    空寂無人的海灘上,除了海浪的沙沙聲,還多了一些莫名曖昧的聲響,還摻着chuan息和低吟。

    一次過後,穆九歌微微起身,想起來了什麼:“師尊,我們好像……忘了結印了。”兩個人都太投入了。

    寧淮已經滿面飛紅,眼中的深雪盡數化作春水,眼角一片紅暈,還掛着淚光,已經徹底被弄亂了。

    他的雙眼無意識地追逐着穆九歌,被她箍在頭上的手腕也輕輕動了動。穆九歌鬆開手,他便伸手慢慢攬住她,黏人得很。

    穆九歌:去他媽的結印。

    她攥着寧淮的手腕摩挲着,再度俯身下去。

    於是這一整個晚上,兩人都沒能結印。

    第二天,穆九歌是被光亮喚醒的。她睜開眼,看到寧淮就站在不遠處,只穿了一身單衣,正安靜地看海。

    她身下墊着的,身上蓋着的,全都是寧淮的衣服。她自己的衣服則被整整齊齊疊放在一邊。

    穆九歌掀開衣服,毫不意外地聞到了一股清冽的松風香氣。她乾脆披上寧淮的外衣,走到了他身邊。

    海天的交界之處,正有一線微光亮起,紅得耀眼,邊緣變作淺黃色,而後融入深深夜空。

    他們靜默無聲地並肩立着,一起看着那淺黃色的光暈逐漸擴大,直到金光照徹整片天空。

    天亮了。

    穆九歌慢慢地看着這一切,心中是前所未有的寧靜。她什麼也沒做,什麼也沒想,彷彿也變成了海邊的一縷清風。

    這人間,終究還是有些值得留戀的東西。

    直到身後的聚居地漸漸傳來了喧鬧聲,穆九歌才轉頭看向寧淮。而寧淮也靜默地側着臉,正凝視着她。

    他的眼睫都被染上了金光,偏淺色的眸子被映得暖融融的,眼中彷彿也有着無盡的海浪,像是滿得快溢出來的深情。

    兩人無比默契地靠近,輕輕吻上對方,一個纏綿溫柔的吻。

    “我們……是不是曾經見過?”寧淮問道。

    他果然也想起來了一些。穆九歌照例問他:“你希望那是真的嗎?”

    寧淮嘴脣微動,似是想說什麼。但下一刻,他卻被什麼打斷了,轉頭看向了聚居地的方向。

    穆九歌隨他一起看過去,看到聚居地升起了炊煙,有些漁民拖着漁網向海邊走過來,還有一個白衣人站在沙灘上。

    等等,那個白衣人是……竟然是師兄寧淮?

    少年站在那裏,身形單薄,目光直直盯着他們這邊,眼眶通紅,緊抿着脣,不知已經看了多久。

    穆九歌心裏咯噔一聲。

    下一刻,他狠狠扔下了手中的東西,轉身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等等……”穆九歌下意識追過去幾步,“師兄!等等!”

    這要讓他跑了,可就真的玩完了。

    寧淮身形一滯,接着便彷彿聽見冤魂索命一般,拔出劍便御劍飛走了。

    穆九歌看着他的背影轉瞬消失,整個人都窒息了。

    這叫什麼事啊!

    她只得趕緊御劍跟了上去。寧淮似乎是心緒不穩,劍也不太穩,看得穆九歌心都懸起來了。好容易追上去,她忙攔在他面前,喊道:“師兄!”

    寧淮的劍身又晃了一下,終究停了下來。他垂下眼不看穆九歌,死死盯着腳邊某處,一言不發。

    穆九歌把人攔住了,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她不確定寧淮看到了多少,只能岔開話題,從袖中摸出他送給她的香囊:“這香囊,我一直貼身帶着。這些天多虧有它在,我一直睡得很好。”

    可這話卻沒有達到她想要的效果。

    寧淮的手指一瞬間便攥緊了,他沉默一剎,突然道:“只這一樣麼?”

    穆九歌沒聽明白:“什麼?”

    寧淮霍然擡眼,一雙紅透了的雙眼直直看向穆九歌發間,嘶聲問她:“你還收了多少貼身帶着的東西?”

    穆九歌靈光一閃,頓時意識到他是在說她頭上的簪子。既然和師尊寧淮的簪子是一對,那麼他定然是能認出來的。

    她頓時被噎住了。

    但這傷人的話說出來,眼前的寧淮卻似乎比她還要難過。有一瞬間,穆九歌真的以爲他要哭出來了。

    “滴答”一聲,打破了二人的沉默。穆九歌低頭一看,竟是從寧淮攥緊的手中滴下來的血液,落在了他雪亮的劍身上。

    寧淮擡起眼,終於與她對視。

    “你究竟……把我當成什麼?”

    他看起來脆弱得像是一碰便會碎掉。

    說完之後,他便御劍離開了。

    穆九歌一時百感交集,不知是怎麼滋味,只覺口中有些苦澀。

    這他媽的……她把人都睡過了,調戲的話更是不知道說了多少,轉頭卻被撞見和別人親密,這個別人,好死不死的,還是他們倆的師尊。

    這離譜的劇情,真是話本子都寫不出來的程度。師兄寧淮此刻怕是要瘋了吧。

    更窒息的是,她還根本沒法解釋。

    累了,毀滅吧。

    等她再回到方纔的海灘時,便看到師尊寧淮手中正拿着個什麼東西,他默然看着這東西,不知在想什麼。

    她一出現,寧淮便平靜地擡眸看她:“回來了。”

    穆九歌正心虛,便點了點頭,沒吭聲。

    她原本是根本沒有意識到這個問題的,畢竟在她眼裏,她只是好好和寧淮本人談了個戀愛,雖然寧淮時而會有一些細微的小改變,但在穆九歌眼裏,對面始終是一個人。

    但被師兄寧淮撞見這事,還把人氣跑了之後,穆九歌才驟然意識到,他們可並不是這麼想的。

    所以此刻,她只盼着師尊寧淮不要問起剛剛的事情。

    師尊確實沒再問,他只是一伸手,將手中的東西遞給了穆九歌。那是一截妖獸的角,散發着絢麗多彩的光,漂亮得如同寶石,一看就是上佳的靈材。它應當是被人細細擦拭過了,但尾端斷裂的縫隙裏還夾雜着一點血絲,應該是剛從妖獸身上拿到的。

    穆九歌還沒來得及生出什麼複雜的心情,便聽寧淮平靜道:“我想,這應該是屬於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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