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我爲太子妃求情,只爲感激她將將士們的性命放在了心上。”說着,魏寧展開手中的白布,“我人微言輕,不足以和先帝的遺旨抗衡,但我軍中的二十萬將士願意以命來抵!”
“言家軍中十五萬將士願意以命來抵!不知能否替太子妃擋下遺旨。”言靖和言聞璟也喊道。
此次西征,他們也參與其中。所以此次西征,言予淺不僅僅救了二十萬將士,還有言靖的十五萬將士。
白布在金鑾殿前鋪陳開來,這白布足有二十米長,直直延伸向殿外。
只見上面密密麻麻,籤滿了那三十五萬將士的性命。
有的人字跡端正,有的人字跡潦草,但他們都只有一個目的。
“三十五萬將士願意爲太子妃擔下遺旨上的聖意,陛下若要賜死太子妃,那便將這三十五萬將士一同賜死吧!”
這三十五萬人皆是東安的精銳,上輩子其中的二十萬死在邊境,民間的輿論便直接逼得老皇帝直接暴斃而亡,死後眼睛都沒合上。
這張請願書,別說是擋掉一道遺旨,就是重新擁護新帝都沒任何問題。
在三十五萬保家衛國的生命面前,先帝的遺旨簡直不值一提。
朝中重臣包括何丞相在內,皆被這張幾十米的請願書震住了。
他們此時無話可說,紛紛低下頭一言不發。
無人察覺,龍椅上的淮煜瑾放鬆般長舒了一口氣。
在前往冷宮的宮道上。
大太監身後跟着只有皇后才配享有的儀仗,而他的手裏則十分鄭重的捧着兩道聖旨。
一道放言予淺出冷宮,一道則是立她爲後。
言予淺無悲無喜地接過兩道聖旨。
“參見皇后娘娘!”太監連稱呼都改過來了,畢恭畢敬的行禮。
“清寧宮一早就爲您備好了,等殿下處理完朝政,今晚便來看您。”
言予淺淡淡道:“哦。”
“等先帝喪禮過後,立後大典與登基大典將一同進行。”
“哦。”
“立後之後,言家也會得到冊封,楊將軍升任護國大將軍,您母親劉夫人得一品誥命。”
“嗯。”言予淺依舊是一臉的冷漠。
那太監:“”這可是天大的殊榮,這皇后怎麼還能一臉無關緊要啊!
言予淺擡起頭,此時有人給她撐着傘,她看不到外面的風雪,於是便命人收了傘,獨自往泰和殿走去。
那裏有個望月臺。
大太監忙命人跟上去。
言予淺回頭冷聲道:“誰都不許跟過來。”
她如今已是皇后,說話自然很有分量,她這句話一出口,衆人皆一動不動,一步都不敢邁。
那大太監看着言予淺的背影,想了想,還是跑去了御書房。
言予淺踏着雪,一步一步的走向望月臺。
她記得前世的這一夜,天上的月亮格外的亮。
她提起被雪沾溼的裙襬,登上了那城牆。
凜冽的風雪吹打在她身上時竟變得格外溫柔,一點都不刺骨。
縱使她如何反抗掙扎,命運終究還是將她推到了這個位置上。
言予淺望向遠處遼闊的星空和百米望月臺下面的雪地。
上輩子她也是站在這裏,不過當時是一心求死。
當時的她陷入絕境,竟連死都不怕了。
但此時此刻,她卻想求生。
“言予淺!”
觀星臺下傳來一聲呼喚,言予淺的視線下移,只見淮煜瑾正滿身風雪地站在下面。
“這麼冷的天,你爬上去喝西北風?!”淮煜瑾臉色陰沉,說話也咬牙切齒。
言予淺:“”這個新狗皇帝,真是狗嘴裏吐不出象牙。
然而淮煜瑾雖一臉的嗔怪,但卻逆着風雪走上了望月臺。
興許是來得急,他並沒有穿貂衣,西風順着單薄的綢緞倒灌進他的衣服,雪砸的他頭疼。
可他卻不曾猶豫一步。
然而走着走着,淮煜瑾眼前忽然白茫茫一片,繼而又閃現出一些血淋淋的畫面。
他腳下瞬間變得踉蹌起來,不得不緊緊扶着旁邊的把手才能逆着風往上爬。
過了一會兒,他終於站在了和言予淺持平的高臺之上。
他看到言予淺穿着一襲白衣站在望月臺邊緣,心猛地揪起來。
一瞬間,噩夢又捲土而來。
也是在望月臺上,一身孝衣的言予淺十分決絕的跳下了高臺。
只留給他一個永遠無法抓住的衣角。
“淺兒”淮煜瑾用力的搖了搖頭,顯然已分不清這是現實還是幻境,他只知道他現在必須馬上立刻把言予淺緊緊抓在手裏,不讓她跳下去。
“淺兒!”他抓着言予淺的手,不知該說着什麼,似乎有千言萬語堵在心裏,卻無法說出口。
他只是死死的攥住言予淺,卻一句話都不說。
他也不明白自己爲什麼會這樣,他也不敢再擡頭看天上的月亮,他總覺得天上的光太過於刺眼。
淮煜瑾忍過一陣頭疼,眼前才終於變得清晰明朗起來,看清了言予淺那明豔動人的面容,他又開始患得患失,“你剛纔是不是想跳下去?我告訴你,你若是敢”
“陛下,我沒想跳下去。”
淮煜瑾看着言予淺十分溫柔的朝着他笑,眼裏溢滿了愛意,就像從前一樣。
緊接着,他的心口便被溫暖的手心附上。
言予淺擡起白皙的手,放在淮煜瑾的心口處,柔聲糾正道:“是你該跳下去纔對。”
接着言予淺用力一推,淮煜瑾的後背瞬間騰空,月光從他眼底經過,雪在百米高臺下朝着他迎面而來。
此時,前世的種種如流星般砸進他的記憶裏。
他記起來,父皇還沒有死,西征也如計劃進行,最後戰報傳回皇城,二十萬將士死於雪災。
戰敗之後東安舉國蕭條,老皇帝悔恨交加,一病不起。
而半個月後,皇城突然傳出了一首歌謠。
這歌謠編的朗朗上口,明裏暗裏描述的皆是情愛之事。
而其中的兩個主角,一個是南懷君主,一個,則是當今太子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