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啊，我好的很。”
南溪坐到牀上舒坦的嘆了一聲，這裏和沙漠比起來簡直就是天堂。
她一邊揉着肚子一邊打量着屋子裏的情況。聽珍嫂說家裏以前條件挺不錯，看這石頭屋子就知道了。不過爹孃走的早家裏又沒個大人，兩個孩子有心無力能養活自己就不錯了，攢錢是攢不出什麼的。
這一百文錢方纔弟弟說那還是上個月過年時海對面的舅舅給的。聽起來大舅舅的日子過的好像也不是很好，但他對姐弟兩還算不錯，弟弟說起舅舅的眼神還挺開心的。
一個下午南溪基本上將家裏這點事都摸清楚了。
眼下家裏情況不怎麼樂觀，主要是弟弟的腿。從腰以下開始就沒有知覺這個病她聽都沒有聽說過。既然之前在島內看過不行，她也不打算再浪費時間去看了。肯定是要先帶弟弟到大些的城裏找擅長這方面的大夫瞧瞧纔行。
當然，想看好大夫還是得先有錢。南溪的目光落到了那兩張地契上。
“阿姐，不行！”
南澤比她想象的還要激動，不等南溪開口就將那兩張地契寶貝一樣的捂到懷裏。
“阿姐，房子和果園是阿爹阿孃唯一留下的東西，咱們不可以賣的。我的腿苗大夫都說了，就算找到京師最好的大夫都不一定能治好。而且藥錢太貴了咱們就算全賣掉也是不夠的。”
全賣掉都不夠……
南溪伸出去的手僵了，這可怎麼好。腿這毛病那是一輩子的事，不治弟弟下半輩子就毀了。可治吧，又沒有那麼多的錢，總不能真全賣了去治病，姐弟兩靠喝西北風過日子嗎。
興奮勁兒過去後面對現實的南溪笑不出來了。
“先不賣，等明日我找苗大夫仔細問問再說。”
她把錢和地契都收起來，準備重新找個地方藏好。方纔沒仔細看，現在才發現家裏果園的地契還挺大的。
“嗯？果園？咱家的果園？！”
她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轉頭驚喜問道：“小澤，咱家果園種了什麼水果，現在熟了嗎？”
“種了好幾種呢，現在大概只有橙子熟了。不過阿姐，咱們這兒水果好便宜的，賣不了什麼錢。”
南澤以爲姐姐是想賣水果掙錢，有些嘆氣。島內幾乎家家戶戶門前都種有水果花卉，除了幾種口味特別好的水果能賣點錢，其實島上的水果真的一點都不值錢。
而且自家的果園在山上位置比較偏，不管是摘果還是背下山都很耗費體力，姐姐一個人根本顧不了整個園子。之前幾年挑肥澆水沒跟上，其實園子裏早就蕭條一片。他這腿就是跑上山想幫忙除草來着，結果回來的時候不知被什麼東西絆倒摔下了山。
本來想着快點長大給姐姐幫忙一起把果園打理起來，可現在……
腿已經廢了，園子是肯定不能賣的。南澤生怕姐姐還打着賣果園的主意，又補上了一句。
“園子裏還有阿爹帶着咱們親手栽的兩棵芒果樹，阿姐你最喜歡喫芒果了。”
聽到芒果，南溪下意識的嚥了下口水。
除了椰棗她還從來沒喫過什麼水果呢。從前只聽姥姥講都口水流個不停，現在那些水果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了！要不是天色暗了她還真想跑出去看看。
地契的事兒姐弟倆默契的先丟到一邊，一天只喝了點清粥的兩人肚子已經開始咕咕叫。南溪已經清醒，病也好的差不多，鄰居自然不會再送飯過來，他們得自己準備晚飯。
南澤不願意呆在房間裏躺着，非常固執的要出來幫忙燒火。南溪想了想同意了。
弟弟心思重，本身就因爲癱瘓受了打擊覺得自己拖累家裏，若是不讓他幹活他心裏肯定更難受。當然，還有另外一個很重要的原因。
南溪不會做飯。
沙漠裏的糧食都牢牢的掌握在主人手裏，不可能讓她們沾手。所以南溪對做喫食方面那真是一竅不通。
“小澤，梗米要放多少？”
“小澤，水要加多少？”
“小澤，這粥要煮多久？”
她像個好奇寶寶似的問個沒完，南澤倒也有耐心知道姐姐現在都記不得了，有問必答。有他協助這鍋粥煮的還算順利，兩刻鐘就煮好了。
“阿姐，那個碗櫃旁的罐子裏有你做的蝦醬，你去挑一點出來咱們配粥喫吧。”
“好！”
南溪應聲拿碗，找過去時發現有好幾個罐子。隨手打開一個，那撲面而來的臭氣薰得她碗都沒拿住。
這不會就是那個蝦醬吧！
“小，小澤……這是什麼東西？嘔！”
南溪飛快將蓋子重新蓋上，然後飛一般的逃離了竈間。
南澤：“……”
不就是海物腐爛臭了麼，這味道天熱的時候時不時就會有的，阿姐現在倒是不習慣了。
“是我之前趕海抓回來的螃蟹和八爪魚吧，家裏最近出了事都沒想起它們來。”
本來那天是準備晚上煮來喫的，結果他摔了後家裏太亂就忘了。
“一會兒拿去倒了就是，蝦醬是第三個罐子。”
“好吧……”
南溪深吸一口氣，捏着鼻子飛快跑回去直奔第三個罐子舀了蝦醬就跑，順便把弟弟也挪到了院子裏。
那味道真是太臭太影響食慾了，還是在院子裏喫好。院子裏有個石桌，正好喫飯。
今天這粥水放的不多，看上去比珍嫂拿來的粥要粘稠許多。南溪滿懷期待的喝了一小口，喝完就皺了眉頭。
味道不差，淡淡的清香還是有的，但一點兒都不甜了。
“小澤，咱們煮的這粥怎麼和珍嫂送的差那麼多，是少加東西了嗎？”
南澤眨巴眨巴眼，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道：“是少加東西了，珍嫂那粥是用椰子水煮的所以更清甜。咱家也有椰子，明天咱們也可以做。”
椰子水！
這個東西南溪連聽都沒有聽過。
“椰子水是什麼？水果嗎？”
沒了記憶的姐姐真是啥都不知道，南澤已經做好了以後隨時解答的準備。
“椰子水不是水果，椰子纔是。喏，就咱們牆外那兩顆樹上掛的就是。椰子全年都有結果一年四季都喫得着，幾乎賣不上價但這樹栽在門口遮蔭很是不錯，而且葉子也有用處。椰子撬開殼，裏頭的水就是椰子水很清甜的，煲湯煮粥都可以。”
南溪的目光順着弟弟的手看過去，一眼就看到了高壯筆挺的椰子樹。
真是太顯眼了。
椰子樹上的果子更顯眼，看上去比弟弟的頭還大，那麼大的果子！
南溪很不爭氣的咽口水了，這可是姥姥都沒有見過的水果。
若是以前，看到姐姐饞了南澤會二話不說出去爬樹給姐姐摘椰子，現在……他走哪都要姐姐背，想到這兒他的情緒又低落下去，粥也喝的沒滋沒味兒。
“喲！姐弟兩在喫晚飯啊，看來我來的正是時候。”
來人笑眯眯的坐到姐弟兩身邊，拿出自己買的一點滷味。
“配粥喫正好。”
這誰呀？
南溪轉頭看弟弟，南澤連忙開口叫了一聲餘叔叔，臉色還好，看來這人不是什麼壞人。她便也跟着喊了一聲餘叔叔。
“嘖，剛聽她們說你發熱把腦袋燒壞了我還有些不信，現在看來是真的了。溪丫頭你真不記得我啦？”
南溪一臉茫然的搖頭。
餘陶眉毛一挑嘴上說着惋惜眼裏卻露出幾分喜意。
“你看看，這多耽誤事啊。咱們昨天都說好了今天要一起到縣裏辦地契轉讓的事，我銀子都準備好了。”
正在喝粥的南澤驟然擡起來，眼裏是說不出的驚慌。南溪桌下手伸過去安撫的拍了拍他然後纔回過頭和那餘叔叔說話。
“餘叔叔，你說的我都不記得了。現在我暫時還沒有要賣果園的想法，實在不好意思。”
“啊？咱們都說好了的，溪丫頭你不再想想？阿澤這腿總不能不瞧了吧？”
“當然要瞧，我明天就帶他去看大夫。只是賣果園這事太大了我還是得慎重考慮考慮。再說，果園以後是小澤的，要不要賣也要考慮他的意思。小澤你願意賣嗎？”
話音剛落南澤那頭便搖的跟撥浪鼓似的。餘陶無奈的笑了笑，這姐弟兩真是油鹽不進，太讓人頭疼了。前兩天明明都有些說動溪丫頭了，結果她一生病啥都不記得。剛剛還想順水推舟把契約簽好誰知這丫頭更倔了。
這下想讓她賣出果園又不知要費多少功夫。
餘陶不死心又坐着勸說了會兒，可姐弟兩始終堅持不肯賣最後他也只能悻悻離開。
那碟子滷豆乾他卻是沒帶走，留在桌上散發着濃厚的香氣。
南澤端着碗組織着語言，想着姐姐要是問這個餘叔叔是誰該怎麼回答。等了好一會兒，才聽到姐姐開口。
“小澤，這個，這個，能喫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