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裏,申屠轉過身來面向攬月和蕭景曜,他一臉冰冷地說道:“我對你們的所作所爲瑤兒一概不知,所以她纔會爲我和赤炎求情。”

    “她心地善良,從不曾有過那些壞心思,更不曾傷害過任何人,你們放她走吧。”

    “老師!”

    曲凌瑤聽到這話,早已淚如雨下。

    攬月望着搖搖欲墜的曲凌瑤,心中掠過深深的嘆息。

    她不可能放申屠和赤炎走的,因爲她沒有辦法一輩子守護天華宗。

    如果今時今日放申屠和赤炎走,假以時日他們若捲土重來,那對天華宗的打擊將會是毀滅性的。

    這場戰爭從一開始,大家就已經心知肚明,輸的人,必定沒有命在!

    但是,若讓她連曲凌瑤一起殺……

    攬月暗暗搖了搖頭,她實在做不到。

    先不說她本身就對曲凌瑤十分欣賞,就從事實分析,曲凌瑤如今才元嬰初期,在天羅殿的威嚴也還沒建立起來。

    一旦這場大戰過後,天羅殿被九洲各大勢力瓜分,僅憑曲凌瑤一人之力,她也無力迴天了。

    而且,等曲凌瑤真正成長起來,相信他們天華宗也已經人才輩出、遠非今日可比了!

    “好。”

    攬月眸光復雜,深思熟慮後終於點了點頭。

    申屠看到這裏,緊繃的身體驟然一鬆,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

    他緩緩轉過身去,深深地凝望了一眼曲凌瑤,右手猛地一揮,一枚黃色的符篆貼在了曲凌瑤的身上。

    曲凌瑤渾身一震,當看到肩膀上的神行符時,臉上的血色被瞬間抽離。

    “不!”

    她絕望地大喊一聲,身形卻不受控制地暴退而去。

    攬月看着曲凌瑤緩緩消失在視線裏,憶起她曾經低着頭羞怯地喊她仙子,心頭升起一絲悵然。

    自古以來,立場不同,便很難成爲朋友了……

    她拂袖而去,不肯再看申屠和赤炎身亡的場景。

    “小月兒……”

    舒襄望着一臉惆悵朝他走來的攬月,心頭滿是憐惜。

    而攬月看着滿身傷痕的舒襄,不想再讓他擔憂,臉上緩緩揚起一抹笑意。

    “你喚我小月兒,真是怪不習慣的。”

    舒襄聞言淺淺一笑,“我這稱呼還算是普通的,你想聽聽阿曜從前是如何喚你的嗎?”

    攬月臉上閃過一抹好奇,“他不是喚我月兒嗎?”

    舒襄搖了搖頭,突然像是想到了某些場景,臉上流露出一絲嫌棄。

    “月兒不過是正經叫叫,平日裏什麼愛妻啊、心肝啊,聽得人頭皮發麻,難怪你以前總嫌棄他,擱我身上,我也受不了。”

    攬月:“……”

    實在很難想象這種場景……

    “穹主,您沒事吧?”

    甄雲和紅娘迫不及待飛了過來,他們一左一右將舒襄護在中間,細細打量起他的傷勢。

    這時候,蕭景曜處理好申屠和赤炎,正好飛到了攬月身邊。

    舒襄見狀指了指蕭景曜,笑着說道:“三千年前那場大戰大家都知道的,這位纔是我們真正的穹主。”

    甄雲和紅娘順勢望向蕭景曜,方纔大戰之時,蕭景曜那雙黑色翅膀他們也都看到了。

    穹主喚蕭景曜爲穹主的時候,他們也聽到了,可是……這件事一時之間真的很難接受。

    紅娘想起初次在鬥金坊見到蕭景曜的時候,還喚了他一句“小郎君”,甚至後來還選擇了万俟遠,站在了他和攬月的對立面。

    而甄雲想起自己曾和穹主夫人稱兄道弟,還在索縈島上設計讓衆人一起圍攻蕭景曜,頓時頭皮一陣發麻。

    攬月和蕭景曜對視一眼,想起曾偷偷摸摸在鬥金坊的密室裏毀了一座化魔池,不由地面露尷尬。

    好在化魔池最終是被蕭景曜吸收了,這還說得過去,但是那個被抓的中年男人……

    想到這裏,攬月面色微微一變,當初可是她一手設計讓那中年男子暴露的。

    “滕舒他還被關在天羅殿裏!”

    “此戰已經結束,天羅殿也將不復存在了,將滕舒救出來後,我會好好補償補償他的。”舒襄寬慰地說道。

    攬月歉疚地點了點頭,誰能想到她和蕭景曜曾是穹域的人呢。

    這可真是大水衝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得一家人了。

    這時候,舒襄突然朝後面振臂一呼,“穹域的子民都過來!”

    穹域之人聞言呼啦啦一片都飛了過來,他們整齊有序地站在一起,等待着舒襄的指令。

    舒襄看着這些倖存下來的穹域人,他們與他一同經歷了痛苦又漫長的歲月。

    整整三千年呀,第一批倖存下來穹域人,因爲壽元耗盡都自願投身到化魔池中。

    如今留下來的穹域人都不曾經歷過三千年前那場大戰,更不曾見過真正的穹主夫婦。

    是時候讓他們認回真正的穹主了……

    舒襄單膝跪地,朝着蕭景曜恭敬一拜,用所有人都能聽見的聲音說道:“屬下拜見穹主、拜見穹主夫人!”

    穹域人見狀皆面面相覷,手足無措。

    在他們眼裏,舒襄就是他們的穹主,在域外那暗無天日的時光裏,是舒襄領導着他們、鼓勵着他們,指引着他們。

    舒襄見衆人遲遲沒有動作,頓時猜中了他們的所思所想,他心中百感交集,卻覺得更加愧對蕭景曜他們。

    想到這裏,他厲聲說道:“穹域由穹主一手創立,三千年前那場大戰因我而起,若不是穹主和穹主夫人以命相護,我們穹域早就不復存在,你們也根本不可能出生!”

    “你們現在呆立着不動,是要忘根忘本,大逆不道嗎?”

    所有穹域人聞言心中皆是一驚,原穹主夫婦的事蹟早已刻進了他們的骨血裏,可是事發突然,而且他們真的很敬重和信服舒襄這個穹主,讓他們突然……

    “阿襄。”

    他們還沒作出反應,蕭景曜突然說話了。

    他擡手不容抗拒地將舒襄拉了起來,表情認真無比。

    “我曾是穹主這件事,早就成爲過去了,在外域那絕望又漫長的日子裏,你是他們的支柱,是他們的信仰,也是你帶他們重回九洲。”

    “阿襄,你早已當之無愧的穹主了,不信,你問他們。”

    舒襄聽聞此言,渾身一震。

    他緩緩回過頭去,卻見站在他身後的穹域人早已齊刷刷跪下。

    所有人都朝着他心悅誠服一拜,高呼道:“屬下參見穹主!”

    舒襄眼眶一熱,瞬間淚盈於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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