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攬月苑出來的時候,已經是兩個時辰後了。

    公孫元菱作爲明天的主角,還有許多需要準備的地方。

    別看這是修仙界,大門大宗的,繁文縟節一點也不少。

    公孫元菱被丫鬟們接走了,而攬月也終於見到了星奕和清河。

    “師妹,情況舒襄都與我們說了,既然提前飛昇對你們比較好,那便去吧。”

    星奕說得灑脫,他面容儒雅而溫潤,可實際上渾身緊繃,顯然是在壓抑着某些情緒。

    清河卻直接多了,他一把拉住攬月的胳膊,一臉認真地問道:“師妹,你真的想清楚了嗎?”

    他一向玩世不恭的眸子裏此時滿是慎重,他希望,提前飛昇這個決定是攬月深思熟慮之後才做下的。

    攬月見他們毫不掩飾的關懷,心中不由地酸澀無比。

    如今她的身世已經是一團漿糊,原主究竟去了哪裏,兩位師兄的師妹究竟是她、還是原主,已經完全分辨不清了。

    不管他們是否把她當成了原主,這份疼愛和珍視,她是切切實實感受到了。

    她心中常常惶恐,卻始終不敢將自己曾是異世之魂的真相告訴他們。

    也許,等她真正弄清楚自己的身世,尋回了所有的記憶,便有底氣將一切悉數傾訴給他們,沒有一絲隱瞞。

    若自己真的佔了原主的身子,又因此得了師兄們的一片真心,屆時她一定到他們面前誠心請罪,請求他們的諒解。

    想到這裏,攬月將心中翻涌的思緒按下,向清河輕笑着點了點頭,“師兄,我已經想好了。”

    “唉……”

    清河突然長長地嘆了口氣,把攬月嚇了一跳。

    “師兄,怎麼了?”

    清河一臉悔恨地搖了搖頭,“師兄是萬萬沒想到,這狼崽子竟然是我們一手養大的。只要一想到他喫我們的、住我們的,最後還把你拐走了,我心裏就痛得慌。”

    清河浮誇地用手捂着自己的小心臟,愁眉苦臉,痛惜不已。

    攬月:“……”

    這個……她沒法反駁……

    “咳咳,清河師伯。”

    蕭景曜不知何時回來了,正站在不遠處,臉上露出些許的侷促。

    他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可是師尊視兩位師伯爲長輩,他們之前對自己也是照顧有加,如今想來,他多少是有點理虧了。

    想到這裏,蕭景曜突然有了主意。

    他大踏步走上前來,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一臉殷勤地將一個儲物袋遞到了清河面前。

    “之前在羣英會的時候,偶然得了一棵梧桐樹,當時擔心樹大招風,就一直捂在了手裏,如今想來,是沒給它找到合適的主人啊。”

    “梧桐樹?”

    清河一雙眼睛頓時就亮了,他聲音微微提高,一臉興奮地問道:“是那個沾滿了火之本源的梧桐樹嗎?”

    蕭景曜點了點頭,“朱丹鳳曾於其上涅槃,是以梧桐樹上的火之本源精純無比,想來……只一根樹枝就能賣不少靈石吧。”

    “哎喲,曜兒,你可真是咱們天華宗的寶貝啊,你不知道,師伯最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就是,能從小養着你是一種福分呢。”

    清河嘴上說着,手上毫不猶豫就接過了蕭景曜的儲物袋,還不忘擡手輕輕拍了拍蕭景曜的肩膀。

    “你師尊跟着你,指定是喫香的喝辣的,是不是?”

    攬月見清河又這一副市儈的模樣,不由好笑地搖了搖頭。

    蕭景曜只覺得右肩微微一沉,擡眸去看清河的時候,卻見他臉上雖是調侃的笑意,一雙眼睛卻認真無比。

    那眸子裏蘊含着的,是對攬月兄長般的不捨和擔憂,也是對蕭景曜長輩般的督促和信任。

    蕭景曜見狀心頭微微一震,臉上的笑容也漸漸收斂了起來。

    他一臉鄭重,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是。”

    這一聲,是晚輩對長輩的敬意,更是男人之間的承諾。

    他蕭景曜把師尊看得比命還重要,還有什麼是不敢答應的呢。

    清河看到這裏,渾身微微一鬆,終於露出了一個釋然的笑容。

    他和師兄一手養大的小妮子終於有歸宿了,他們也很開心呢。

    星奕一雙眼睛微微溼潤,可是他身爲大師兄,身爲一派掌門,內斂沉穩便是他最基本的素養。

    他將自己對攬月的疼愛牢牢藏在心裏,只深深地看了蕭景曜一眼。

    蕭景曜眸色沉沉,對着星奕輕輕點頭。

    他曾在掌門面前說過,若人生來都有使命,那他蕭景曜的使命就是守護師尊,至死不渝。

    這句話,一直算數的……

    攬月遠遠站着,沒看清三個男人之間的啞謎,不知道他們平靜的外表下,已經爲她達成了默契的約定。

    這世上啊,有些人就是值得你絞盡腦汁、掏心掏肺對她好。

    這時候,攬月走上前去,一臉調侃地對清河說道:“師兄,這梧桐樹可值不少錢,你可以鬆快一段時間了。”

    清河轉過身來的瞬間,驅走了眼底的溼意,又恢復了俊逸閒適的模樣。

    “什麼叫鬆快一陣,師妹你這就不懂行情了吧,這棵樹有多值錢你知道嗎?”

    攬月被清河說得一臉喫驚,“不就是上面的火之本源值錢嗎?”

    清河聽了這話,一臉看敗家子的表情,“師妹,你這是飽漢不知餓漢飢啊,本源之力多麼稀缺,我看你是心裏沒數。”

    “師兄告訴你,這一棵樹,夠養咱們天華宗好幾十年了!”

    “我靠!”

    攬月一臉震驚甚至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

    “師兄,那你先折幾枝給我啊!”

    “誒,想要啊?門都沒有!”

    清河一臉壞笑地收起了儲物袋,樂不可支。

    他家師妹以前是挺清冷的,後來他就發現了,其實師妹暗地裏和他一樣有財迷屬性,這一下可把他樂壞了,時不時就想逗逗她。

    沒辦法啊,財迷看財迷,越肉痛越入迷。

    “師兄!”

    攬月萬萬沒想到,她就這麼與鉅款失之交臂!

    星奕和蕭景曜看到這一幕,臉上不約而同地露出了寵溺的笑容。

    星奕是對師妹,蕭景曜則是對媳婦。

    看着攬月一臉急切的模樣,蕭景曜意味深長地摸了摸儲物袋,突然覺得勾引攬月的路子又多了一條。

    這一邊正其樂融融,突然一股陌生的氣息闖入,引起了他們的注意。

    攬月敏銳地轉頭望去,待看到一身青衫的陸闕然時,微微一愣。

    他……果然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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