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星奕和清河都已經離開了,只有蕭景曜還在原地等她。
她遠遠望過去,只見蕭景曜一身黑衣內斂,安安靜靜地站在那裏。
赤虹宮的風似乎格外的暖,蕭景曜額前的頭髮被吹起幾縷,看起來飄逸又閒適。
這時候,攬月腦子裏不由地閃過方纔陸闕然的話。
“仙靈界與永陰界之間確實有一條通道,不過,據說是——九死一生……”
“師尊,徒兒等了好久了。”
蕭景曜緩步走上前來,開口第一句就醋意滿滿。
攬月頗爲驚奇地瞥了蕭景曜一眼,他方纔明明淡定得很,她還以爲他一點都不在意呢……
“說了會兒話,倒確實有個緊要的消息。”
“哦?”
蕭景曜露出詫異的表情,彷彿剛纔聽牆角的那個人不是他。
攬月將仙靈界與永陰界之事說了,卻又小心翼翼地潤色了一番。
“因爲兩界之間的通道是單向的,所以你就在永陰界乖乖等爲師去找你吧。”
蕭景曜眸光微微一閃,卻沒有任何意外。
他知道的,既然跨界是九死一生之事,那師尊寧願自己喫苦,也不會讓他去冒這個險的。
他心中一陣溫熱,卻早已下定了決心。
永陰界那般污穢不堪,怎配讓師尊踏足呢。
“好,徒兒等你。”他口是心非地應道。
……
第二日,赤虹宮少宮主與司徒家少主的定親之宴盛大無比。
高朋滿座,人聲鼎沸,幾乎九洲所有有頭有臉的人物都來了。
當公孫元菱和司徒儀這對新人一襲喜服出現在衆人面前時,攬月不由地眼前一亮。
大大咧咧的小姑娘打扮起來真是不得了啊。
公孫元菱嘴巴上雖總是嫌棄司徒儀,此時見她眉開眼笑,嬌俏如花的模樣,卻知道她是真歡喜的。
真好啊,有情人終成眷屬。
司徒儀雖內斂,實際上他對菱兒的感情遠比表現出來的要更濃烈和深沉,菱兒已經找到最好的歸宿了。
想到這裏,攬月一雙眼睛溼潤,心中爲公孫元菱高興不已。
蕭景曜就坐在攬月身旁,雖說師徒不好同席,可是如今攬月與蕭景曜的八卦滿天飛,衆人看向他們二人的目光總透着若有似無的曖昧和探尋,蕭景曜索性也就不避嫌了。
見攬月心潮起伏,不能自已,蕭景曜悄悄在案下牽住了她的手。
溫熱入掌,攬月下意識地轉頭去看蕭景曜,見他一雙眼睛溫柔綣繾,情深意濃。
師尊,我們也會有的,一場盛大的雙修典禮,無人能及。
攬月彷彿是讀懂了蕭景曜的意思,她緩緩點了點頭,眸光瑩瑩,情意綿綿。
“快!快看啊!”
有人一臉興奮地用胳膊肘碰了碰鄰座的好友,甚至發出了略顯猥瑣的笑聲。
那友人正瞧着公孫元菱和司徒儀焚香祭天,見有人打擾,一臉不耐煩地轉過頭來。
“曜月!曜月啊!”
那人在桌子底下晃了晃一枚玉簡,激動得滿臉通紅。
友人見狀微微一怔,急忙擡頭望去,正好看到攬月和蕭景曜深情對望,欲說還休。
她渾身一顫,隨後激動得渾身發抖。
對面有一人聽了這話,眼睛微微一亮,壓低了聲音問道:“對面可是師徒黨?”
“我是!”
“我是!”
“嚶嚶嚶,我是襄月黨,找家人……”
“一邊去吧!”
……
人羣小小的騷動了一下,攬月一臉不明所以,蕭景曜眉毛輕輕一挑,卻是不由自主地捏了捏腰間的儲物袋。
不知道……他們手上的版本是不是不一樣啊……
蕭景曜突然雙眸微微一亮,不動聲色地將這些人的模樣一一記下。
定親儀式走完後,又是熟悉的名利場,攬月習慣性早退,沒想到公孫元菱很快便跟了過來。
攬月一臉喫驚,“你可是今日的主角,怎的這麼早就離場了?”
公孫元菱嬌花般俏麗,她挽着攬月的胳膊,撒着嬌說道:“你來我往的,我早就厭倦了,以後這種日子多得很,但是和仙子在一起,是過一天少一天了。”
“我可不想把大好時光浪費在那些人身上,仙子,我請你喝茶吧!”
公孫元菱拉着攬月飛溜而去,宴上的人卻找女主角找了許久……
在公孫元菱的再三央求下,攬月在赤虹宮多住了兩日,可是離別的時候終究還是到了。
赤虹宮宮門口,公孫元菱已經哭成了淚人。
攬月心頭揪起,離別總是痛苦的,她輕聲軟語,溫柔地哄着公孫元菱。
“菱兒,你好好修煉,以你的天資,假以時日定能飛昇的,到時我們上界再見可好?”
另一邊,男人的離別卻是深沉而靜默的。
蕭景曜深深地看了司徒儀一眼,這一世的軌跡與前世已經截然不同,但是,這不妨礙他與司徒儀再次成爲好兄弟。
這個前世始終在身後支持着他的人,這一世終於得償所願了。
司徒儀走上前來,無言地拍了拍蕭景曜的肩膀。
蕭景曜的出現徹底改變了他的命運,在他跌落低谷的時候,是蕭景曜爲他送來了最大的善意。
助他修煉、指引明路,甚至點醒他對菱兒的心意,他的人生之所以天翻地覆,是因爲蕭景曜毫無保留的幫助。
他曾無數次懷疑過,蕭景曜是否有所圖,這世上如何會有無緣無故的掏心掏肺呢?
後來,他終於忍不住詢問,蕭景曜卻說,那是他上輩子修的福報,所以這輩子他理所應當收穫這些好。
當時,他嗤之以鼻,如今,蕭景曜即將遠赴上界,而那些算計遲遲沒來,他終於徹底信服,是他心存污垢,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攬月與公孫元菱依依惜別,最後一刻,司徒儀終於開口。
他目露鄭重,對着蕭景曜深深一揖,“兄弟,謝謝你。”
蕭景曜眸光閃爍,這一聲兄弟,他許久沒聽到了……
他上前將司徒儀扶起,輕笑着說道:“兄弟之間,不言謝……”
司徒儀聞言渾身微微一震,不知爲何,他竟覺得這句話如此熟悉,彷彿曾刻印進骨子裏……
乘着青鳳,赤虹宮逐漸遠去,攬月彷彿還能看到那個火紅的身影拼命揮着手向她告別。
這一刻,她強忍了許久的淚水終於還是滾珠般落下。
離別總是艱難,而我們都將繼續自己的故事,直到下一次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