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呆呆愣愣地看着這一幕，不知是震撼於通天巨門的神威，還是女子那如珠如玉的容顏。
攬月垂眸四顧，登上通天巨門的那一刻，她的修爲也穩穩當當地踏上了散仙境！
此時，風停雷止，黑雲褪去，燦爛的驕陽傾灑而下！
攬月渾身一暖，不由地張開雙臂，沐浴在這暖光之下，身周彷彿也鍍上了一層迷濛金光。
她緩緩擡眸，望着清澈透亮的藍天，平靜的眉眼終於流露出了一絲迫不及待的歡喜。
曜兒，我很快就來了！
這時候，遠方天際一道金光飛掠而來。
光芒已經儘量收斂，但是那難以捕捉的強橫速度還是吸引了攬月的注意力。
她遠遠望去，在那燦目的金光中看到了一張俊美絕倫的臉。
下一瞬，他已經來到了通天巨門之前，與攬月遙遙相對。
男子紅髮金袍，精緻的眉眼溢散出濃烈的溫柔，就那麼靜靜地望着攬月。
攬月第一眼是驚異於男子的強大，他站在那裏，猶如與天地融爲一體。
光是這份圓融，便說明男子對天地規則的理解遠超常人。
攬月第二眼看到的，是兩抹不同尋常的紅色。
他的眉尾嵌着兩片紅色魚鱗，猶如錦上添花，襯得他高貴無比。
此時，那魚鱗正微微發光，彷彿透過那平靜的容顏泄露了主人激盪的心思。
“你……”
攬月薄脣微啓，臉上透出一絲怔然。
不知道爲什麼，她從這個俊美男子的臉上看到了一絲熟悉的影子。
男子看出了攬月的遲疑，他嘴角微微一勾，恍若羣花綻放。
“小月牙，好久不見……”
聽到這個稱呼，攬月不由地渾身微顫。
“想來你已經不記得我了。”男子溫柔的眉眼溢出一絲縱容與寵溺，還有難以掩藏的歡喜。
“重新認識一下，我叫秋魚，你的……生死之交。”
秋魚……
攬月這纔敢確定，眼前的男子不是別人，正是水妖界界主秋魚！
他是那個在萬魚爭流中給她提示的人，也是阻止了她與蕭景曜相見之人，更是水影口中的小秋子……
“我……”
攬月神色複雜，一時間竟不知道該和他說些什麼。
正如當初在索縈島，鬼域的子民們將一腔熱血和忠誠都毫無保留地展現在她的面前。
可她沒有那段記憶……
她除了感恩和歉疚，只有深深的無力，因爲她連同等的迴應都給不出……
眼前的秋魚，同樣如此。
看出了攬月眼裏的無措和迷茫，秋魚心中微疼，卻只是輕輕一笑。
“小月牙，區區萬年不見，我都不知道你那般厚臉皮的人，竟然都變得如此靦腆了。”
“怎麼？渣女本色都藏起來了，怕我找你負責啊？”
攬月:？？？？
等等！
她突然想起了從鰩大那裏聽到的關於秋魚的緋聞。
聽說是因爲心愛的女子移情別戀，所以秋魚患上了厭女症，還在心灰意冷之下閉鎖了水妖界。
難道那個渣女……是她？
秋魚眼看攬月原本沉穩的臉色一變再變，眼底不由地閃過一絲笑意。
“前塵往事不可追，秋魚大人，一人做事一人當，你得去找以前的那個小月牙負責。”
攬月擺了擺手，反正她什麼也不記得了，就當她和那個小月牙是兩個人吧！
秋魚聞言輕笑着搖了搖頭，這股子甩鍋勁倒是一點也沒變。
此時，他們二人還在敘舊，可通天塹兩岸的喫瓜羣衆就急壞了。
“哎呀，完了完了！忘了秋魚大人厭女了！他們不會打起來吧？”
“那哪能啊？那麼美的一張臉，就問誰能下得了手？反正我是不行！”
“新界主的事不會吹了吧？哎呀，剛纔老子怎麼忽略了胎記大人是個女的！”
“欸，胎記大人不能再叫了啊！得叫……得叫……”
衆水妖擡得脖子都酸了，聽不到攬月他們兩人究竟在說什麼，心裏擔心得都快着急上火了。
方纔他們有多嫌棄小丑魚，現在就有多稀罕她！
不會因爲她是雌魚，這新主之事就泡湯了吧？
秋魚垂眸瞥了一眼涌動的人羣，突然嘴角微揚。
“但凡你一開始就露出這張臉，這羣沒出息的東西早就倒戈了。”
說起這個，攬月真的忍不住擡手扶額。
老魚下巴本意是好的，但那頑固的胎記真是讓她吃了不少苦……
“你們水妖界也這麼以貌取人的嗎？”
秋魚態度一直都很隨意，攬月也不由得與他熟稔了些。
秋魚擡手撫上自己的臉頰，毫不猶豫點了點頭。
“當初能當上界主，多少也沾了點這張臉的光。”
攬月:“……”
這萬惡的看臉的世界啊……
“而且，剛纔有句話你說錯了。”秋魚看着攬月，眼裏又透出了那股熟悉的溫柔。
攬月聞言眉毛微微一挑，就聽到秋魚笑着說道:
“不是什麼你們水妖界，以後要說，我們水妖界……”
說到這裏，秋魚長袖一揮，陡然轉過身去。
兩岸的水妖們看到這一幕，猛地一激靈，議論聲一下子就下去了。
所有人提心吊膽地望着秋魚，心中已經嘀咕着一會怎麼給攬月求情了。
秋魚背對着攬月，所有的溫柔與隨和都收了起來。
他雙臂一張，用整個水妖界都能聽到的聲音凝聲說道:
“界志有言，躍過通天門者，爲新界主！”
“如今新主在此，你們爲何不跪？”
攬月聽到這話猛地一怔，新界主？
等等！
方纔秋魚在海之門和她說過，躍過通天巨門，就可以離開水妖界。
但是，秋魚沒和她說，躍過通天巨門，就要當新界主啊！
她費盡心思，歷經千辛萬苦，不是爲了當什麼新界主，是爲了去天都啊！
此時，攬月震驚之餘，更多的是惶恐。
她只是區區散仙境，不是當初那個一抹神識都強大無比的小月牙，她無法統領這麼大的水妖界的！
然而，還不等攬月出口拒絕，衆水妖膝蓋一軟，爭先恐後就跪了下去。
膝蓋早就準備好了，就等秋魚大人這句話呢！
攬月薄脣一張，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到鋪天蓋地的聲音響徹整個水妖界。
“參見界主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