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他也曾這般鄭重許下這個諾言，並窮盡半生去踐行，直到她踏上了妖界巔峯。
那時候的日子是何等的瀟灑恣意啊，他甚至一度以爲，日子就會那麼千秋萬代地過去。
若不是遇上了那個爛人，去了勞什子祕境……
想到這裏，那洶涌了萬年都沒有平復下來的疼痛再次襲來，秋魚薄脣一擰，止住了思緒。
小月牙又回來了，沒什麼比這個更重要。
待她收回那些屬於她的記憶，便是真真正正的重逢了。
攬月望着一臉真摯的秋魚，雖然不知道小月牙和他之間到底有什麼糾葛，但光是這份拳拳心意，就足以讓人動容。
“警告警告！誘惑警告！”
腦袋突然扯着嗓子傳音，將攬月嚇了一跳。
“攬月！咱不能被眼前的美色所惑啊！蕭景曜那小子還眼巴巴數着手指頭等你呢！”
“那小子狗是狗了點，但老子還是覺得，沒人比他更愛你了！”
攬月聞言眉頭微微一挑，腦袋一向愛挑曜兒的刺，沒想到關鍵時刻還是站在曜兒那邊的。
不過它說的什麼美色所惑，那純純就是想多了。
她攬月是那種見異思遷的人嗎？
腦袋一看攬月沒有及時迴應，急得立刻噼裏啪啦又說了一大堆。
“攬月你說，蕭景曜有哪裏不好，老子都替他記下來，到時候全部讓他改！”
“這魚雖然長得不錯，但是和蕭景曜能比嗎？他光膀子的樣子你還見過呢，不比這個更誘人？”
“你要是嫌他十六秒太沒用，老子……老子帶他鍛鍊去，務必提高到一次十六個時辰！”
“你要是覺得那小子總是陰森森的，老子以後勸他都穿紅的，保證喜慶！”
“要是還不行，老子……”
攬月:“……”
腦袋這無事獻殷勤的模樣，真的很可疑啊……
腦袋眼角一瞥姝麗清雅的攬月，心中一陣嘀咕。
笑話！它怎麼可能眼睜睜看着攬月離開蕭景曜！
它可是一輩子都要和攬月貼貼的，可它偏偏是蕭景曜的靈獸！
萬一兩個人分開了，它可不就得回到蕭景曜那小子身邊了嗎？
絕對不行！
腦袋小算盤打得那是噼裏啪啦一陣響，攬月聽得耳朵生疼，急忙擺了擺手。
“我怎麼可能離開曜兒，你別想太多。”
腦袋聽到這裏，這才狠狠鬆了一口氣。
可惜蕭景曜那小子沒有看到它的付出，虧了！
“得嘞！老子就知道你和蕭景曜情比金堅，堅如磐石，石破天驚，驚天動地……”
“那……要不順便把界主的位置接下來唄。”
攬月原本聽腦袋侃大山，還眉開眼笑的，一聽到當界主，頓時就倍感頭疼。
“腦袋，你可知道一界之主的責任有多麼重大，我區區……”
“打住！”
腦袋小手一揮，一臉正經地說道：“你看你，這就妄自菲薄了吧？”
“人吶，有時候就是看不清自己有多優秀，區區水妖界界主，怎麼就不能當了？”
“在老子眼裏，你要是不嫌棄，仙靈界界主都能當！”
作爲攬月的頭號腦殘粉，腦袋錶示，攬月就是天底下最最好的，沒有之一！
原來腦袋纔是對她濾鏡最厚的那一個。
“你別笑，你低頭看看，什麼叫民心所向，衆望所歸！”
腦袋雙手向下一指，攬月順勢望去，就看到了無數雙可憐兮兮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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衆水妖遲遲沒有等到攬月的迴應，心中不由地惶恐難安。
“老魚頭，你說新界主大人是不是生氣了？”
“是的吧？你看剛纔我們罵得多難聽啊，老子義憤填膺之下，嗓子都差點喊劈叉了，肯定被聽到了。”
“嚶嚶嚶，這怎麼辦啊？要不我卸條胳膊給新界主大人燉碗魚湯賠罪？”
“不行，你肉硬，用我的吧，肉嫩味鮮，還有營養！”
“要說補，還得是我們四文魚，生喫都沒問題。”
“不對，最補的是我們鱸魚！”
……
慢慢的，話題就跑偏了，攬月堪堪低下頭，就看到無數水妖對着她抖胳膊露腿。
“新界主大人，請喫我！”
“不！喫我！我嫩！”
“大人，我當場就可以把自己片了給您蘸醬喫！”
攬月：“……”
“腦袋，這就是你說的民心所向？”
腦袋：“……”
“你看他們多有大無畏犧牲精神，這是寧願進你的肚子也要追隨於你呢！”
攬月：“……”
我謝謝他們了……
不過，腦袋有一點沒有說錯，衆水妖似乎已經認定了她這個新界主。
她垂眸的瞬間，看到他們身上飄飛而出的信仰之力似乎又更濃厚了些。
“小月牙，萬年前的水妖界之主本來就是你。”
眼看攬月依舊沒有鬆口，秋魚再次沉聲說道：
“後來你死無全屍，我退居水妖界，替你暫時接管了這裏，因爲我知道你對水妖界的感情有多麼深厚。”
“如今你回來了，即使失去了這段記憶，但你就是水妖界的命中註定。”
“或許你不知道，你認主的海之息便是水妖界的命脈，所以，你早已和這裏的每一個人密不可分。”
“即便知道了這些，你還是決定撒手不管嗎？”
秋魚一臉平靜地望着攬月，眼裏隱隱有光芒劃過。
他知道，自己此言一出，攬月肯定不會再推脫了。
她總是這般善良，她若知道自己已經掌握了水妖界的命脈，那麼一定會對整個水妖界負責到底的！
攬月聽了秋魚的話，果然渾身微微一顫。
她如何能想到，在鰩族禁地莫名其妙吸收的鱗片竟然有這麼大的來頭。
攬月忍不住摸向自己的下頜，手指觸碰到半月形的位置之時，那股熟悉的滾燙再次出現。
下一刻，毫無預兆的，耀眼到絲毫不輸通天巨門的藍光從攬月身周綻放開來。
原本擡臂吶喊的衆水妖們看到一圈圈的透明水波以攬月爲中心溢散開來，慢慢擴散到了他們身上。
那一瞬間，彷彿春風拂面，細雨吻頰，一股溫暖的氣息遍佈全身！
衆水妖雙目圓瞪，不由地又驚又喜。
這是久違的——大海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