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躲我?”

    “蕭景曜”看到攬月後退的步子,嘴角忽然一壓,眼裏閃過一抹危險的紅光。

    他向前邁出一步,重新拉近了他們之間的距離。

    下一刻,狐尾包裹而上,將攬月牢牢捆束在了他的懷裏。

    攬月心裏那股怒氣又升了起來,幾乎是不容抗拒地擡手去推“蕭景曜”的胸膛。

    “你發什麼瘋!”

    “蕭景曜”冷哧一聲,眼裏的光芒越發幽暗。

    他不僅擡臂環住攬月的肩膀,其他幾隻尾巴也伸展而出,將攬月團團包裹住。

    “你如今連觸碰我都覺得噁心了?”

    “是不是嫌棄我是被人豢養大的,是別人卑賤的玩物?你嫌我髒了?”

    “蕭景曜”邊說着,頭微微低下,靠近了攬月的脖頸處。

    那裏膚若凝脂,宛如無暇白玉,是他見過最純潔的顏色了。

    他突然探頭,輕輕舔舐了一下,激得攬月渾身戰慄。

    “別——”

    攬月剛剛啓脣,原本看似溫順的“蕭景曜”突然一口咬在了攬月的脖頸上。

    明晰的刺痛感帶着溫熱包裹而上,攬月突然驚叫一聲,條件反射般推開眼前之人。

    一道藍色的靈氣從她手中發出,“蕭景曜”整個人頓時被拋飛出去,鮮血四濺。

    攬月不可思議地看着這一幕,她就是輕輕一揮,沒想傷人的!

    突然間,攬月感覺到脖頸處有一股溼熱蜿蜒而下,她擡手一抹,“蕭景曜”竟然把她咬出血了!

    她頭皮發麻,心跳如擂,突然覺得這個“蕭景曜”她真的有點應付不來。

    只是,此時的“蕭景曜”趴伏在遠處,他身下血色糾纏,宛如一隻受傷的幼獸,渾身上下都散發出凌虐破碎的感覺。

    攬月看到這裏,心頭狠狠一顫,腦海中忽然掠過一個畫面。

    那是個幽暗的洞穴,血氣混雜着一股黴味,蔓延開來。

    她走入洞穴之中,只見歪歪斜斜躺了一地的狐狸,皆神情狼狽、遍體鱗傷。

    他們神情恍惚,目光呆滯,彷彿在長久的折磨中已經失去了生機,只是任人擺弄的玩物。

    所有的狐狸中,只有角落裏蜷縮的那一隻,引起了她的注意。

    在一衆麻木的靈魂裏,只有他的眼睛,雖然已經盡力斂住鋒芒,卻依舊在黑暗中熠熠生輝。

    所以,她解救了所有狐狸,卻獨獨將他帶在了身邊。

    思緒走到這裏,攬月突然反應過來,這或許就是這一世的小月牙和“蕭景曜”的初遇。

    忽然間,她就能夠理解“蕭景曜”方纔說的那些話了。

    豢養、玩物……

    原來這些,都是他曾經真真切切經歷過的噩夢啊……

    想到這裏,攬月心中生出一絲不忍,見“蕭景曜”一動不動地伏在那裏,立刻擡步走了過去。

    攬月在他的身旁蹲下,黏膩的血色染紅了她的裙襬。

    她伸出手去,有些忐忑地問道:“你……沒事吧?”

    “蕭景曜”遲遲沒有應答,攬月的一顆心突然就吊了起來。

    在這片紅霧中,她似乎是短暫地擁有了小月牙的全部實力,所以剛剛只是輕輕一揮,就有那麼大的殺傷力。

    “你怎麼樣?”

    攬月低下頭去,髮尾也落進了那一片血液裏。

    “蕭景曜”突然一躍而起,將攬月一把撲在了地上。

    攬月用出了十二分的剋制,才忍住沒有再次把“蕭景曜”打飛出去!

    “你裝的?”

    攬月的聲音裏有了一絲冷意。

    “蕭景曜”把攬月牢牢壓在身上,癡迷地看着她雪白的衣裙被他身上那卑賤的血液染紅。

    就好像一枚通透潔白的美玉,突然沾染上了罪惡骯髒的瑕疵。

    “蕭景曜”心頭火熱,眼裏流露出了深沉的慾望,還有一絲難以掩藏的快感。

    那日初見,她聖潔如山巔之雪,邁入了污濁不堪的洞穴。

    那一刻,他那昏暗絕望的世界都彷彿投下了一道光。

    她朝他走來的那幾秒,他明明恨不得撲上去,卻又剋制着怕嚇走她。

    直到她傾身走到他面前,溫聲問:“你願不願意隨我走?”

    這句話至今想來,依舊猶如天籟。

    只是他骨子裏終究是卑劣的,無藥可救。

    因爲他無時無刻都在奢望着,將她從那聖潔的神壇拉下,和他一起沉淪在這浮世裏,永遠糾纏。

    如今看着她躺在盛開的血花之上,真是人間至美之景啊。

    他突然伏下身來,湊近攬月的耳邊,呢喃一般說道:

    “我的傷口不是裝的,我的憤怒不是裝的,我想犯上那顆心……也不是裝的。“

    攬月忍受不了耳邊那若即若離的曖昧氣息,忍不住偏過頭去避開。

    這個動作卻讓“蕭景曜”的好心情瞬間消失殆盡。

    他眼裏的紅光氤氳,透出了危險的氣息。

    “你……”

    他薄脣微張,眉宇間滲出揪心的不甘和求而不得。

    “你爲何……就不肯在心裏給我留個位置啊……”

    “我明明……把整顆心都給你了。”

    他的聲音顫抖着,伏在攬月的肩頭,貪婪地依戀着她身上的氣息。

    “我……”

    攬月的心底突然溢出了難以言喻的酸澀感,那是一種憐愛中透着無奈,令她的思緒都混亂了。

    “你不懂得愛人。”攬月突然澀聲說道。

    這句話像是戳中了“蕭景曜”的死穴,他猛地直起上半身,眼睛已經完全猩紅一片。

    “你憑什麼這麼說。”

    他的語調平靜得可怕。

    “我已經將你想要的所有一切,都雙手捧到了你的面前,這還不是愛嗎?”

    “你討厭紛爭,永劫城是紛爭的源頭,我屠盡全城,紛爭也沒了,這有什麼不對?”

    “你同情那些弱小妖族,我將他們都圈養起來,這樣他們就不會遇到任何危險了,不是嗎?”

    “你喜歡四處結交好友,那些魚蛇熊,我統統都容忍了。”

    “你該知道的,若是尋常,別人敢多看你一眼,我都會把他們的眼珠子剜出來!”

    “我做了這麼多,你說到底怎樣才叫愛你!”

    “蕭景曜”的尾聲陡然拔高,那俊美絕倫的臉上已經是不可遏制的瘋狂模樣。

    他的身後,九條白色狐尾毫無顧忌地張開,驚天的威勢將紅霧攪弄得紛亂不堪。

    攬月微微瞪大了眼睛,屠城、圈養、剜眼,這就是“蕭景曜”愛月牙的方式嗎?

    這個瘋批!

    “蕭景曜”明明盛怒無比,可是當對上攬月那震驚的眼神時,卻又忽然淺淺一笑。

    他的聲音不期然變得溫柔無比,帶着一絲卑微的哀求。

    “所以……月牙,求你了。”

    “哪怕只是施捨,給我一點你的真心,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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