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顫抖的聲音緩緩響起,蕭景曜的薄脣突然再次揚了起來。

    “如你所願,我的主人。”

    月牙的肩膀微微一顫,她衣袖下的手掌攥得緊緊的,只留給蕭景曜一個絕情的背影。

    “只是,這雙狐瞳已經挖出來了,是無論如何都裝不回去了。”

    下一瞬,蕭景曜猛地貼近月牙,左手環住了她的腰肢,右手貼在了她的眼睛上。

    感受到月牙的抗拒,蕭景曜突然冷冷補了一句:

    “你若拒絕,我就將這雙眼睛扔去喂狗!你知道,我說到做到的。”

    月牙聞言渾身一僵,正不知該如何拒絕,一股溫熱的氣息便順勢流進了她的眼睛裏。

    “這是我,爲你做的最後一件事。”

    “月牙,我明明……愛你入骨啊……”

    輕柔的吻落在了月牙的鬢邊,又緩緩消散。

    眼前的遮擋物忽然消失,連同身後那個寬厚的懷抱,徹底退出了她的世界。

    映入眼簾的是清晰無比的天空,色彩彷彿都更鮮明瞭些。

    淚水模糊了視線,下一刻便洶涌而上,化作撕心裂肺的疼痛,卻嗚咽着隱忍不發。

    “曜兒?你在想什麼呢?”

    蕭景曜回過神來,就看到攬月站在他的面前。

    她偏着頭,眼裏滿是不解,右手還在他眼前晃啊晃。

    “師尊。”

    蕭景曜開口,聲音裏還殘留着一絲凝澀。

    他抓住攬月的手,輕輕放在嘴邊親吻。

    “師尊,我比你想象中更愛你。”

    蕭景曜突然前言不搭後語地說了一句。

    攬月微微一愣,反應過來後,卻毫不猶豫點了點頭。

    “我知道啊,因爲,我也比你想象中更愛你。”

    攬月的嘴角彎着一抹笑,這麼肉麻的話說出來,讓她微微紅了臉。

    蕭景曜聽到這裏,眼裏竟生出了一絲溼熱,他不肯讓攬月發現他的軟弱,傾身將她擁入懷中。

    攬月不明白蕭景曜爲何突然如此感性,她擡手拍了拍蕭景曜的後背,溫柔而無聲地安慰着。

    “師尊。”

    “嗯?”

    “昨日種種,譬如昨日死,這句話對不對?”

    “嗯?”

    攬月眉頭微微一皺,話是這樣說沒錯,“幹嘛問這個?”

    “以前的那隻狐狸都過去了,與我無關,對不對?”

    蕭景曜這一次格外堅持,又追問了一句。

    攬月微微沉思了一番,“這話倒是不假,但那畢竟是曾經的你……”

    “對我而言,那只是別人。”

    蕭景曜着重點了“別人”這兩個字。

    攬月聞言想了想,不由就認可地點了點頭。

    她現在沒有月牙的記憶,所以她在心底也是把月牙當成活生生的別人呢。

    “曜兒,你說得沒錯,他是他,你是你,不能混爲一談。”

    攬月最後還是給出了肯定的回答。

    蕭景曜聽到這裏,終於深深鬆了一口氣。

    這句話他已經偷偷用留影球錄下來了!

    沒辦法,做狐狸的那輩子真的太混賬了,他自己都看不下去了!

    現在先在師尊這邊討個免死金牌,萬一以後師尊恢復記憶,好歹有這句話撐腰,希望能少挨點打……

    “嘖嘖嘖,爹,你這是把懼內刻進骨子裏了呀。”

    相思意看到他爹卑微求生,突然一臉壞笑。

    “你爹這小子老江湖了,花言巧語先把攬月騙得團團轉,再伺機達到自己的目的!”

    “還白蓮花,這可真是老子今年聽到過的最好笑的笑話了!”

    許久沒有冒泡的腦袋突然冷不丁加了進來。

    “喲,腦袋小子,你出來啦!”

    相思意一臉欣喜地打着招呼。

    腦袋原本的長篇大論在“腦袋小子”這個稱呼出現的那一刻戛然而止。

    這個目無尊長的臭小子,都把它氣自閉了!

    蕭景曜面不改色地屏蔽了相思意和腦袋,一臉愜意地繼續和攬月貼貼。

    “對了,被你一耽擱,差點忘了正事!”

    攬月突然猛地拍了一下蕭景曜,“寶貝說想要狐瞳,它自己飛出去了!”

    “小幡它媳婦?”

    蕭景曜微微直起身子,鬆開了攬月。

    正閉目養神的小幡突然微微一蕩,少年人那精緻的面龐染上了一抹可疑的飛紅。

    那個笨盤子可真不讓人省心!

    “對,狐瞳的能力除了魅惑還有破妄,和寶貝似乎是同宗同源。”

    說到這裏,攬月突然擡頭瞥了蕭景曜一眼。

    說起來,破妄盤原本該是蕭景曜的東西,狐瞳也是蕭景曜的,這裏面……不會有什麼關聯吧?

    攬月突然間細思極恐,破妄盤可是下界的東西,難道因爲他們的轉世,各界之間也留下了千絲萬縷的聯繫不成?

    蕭景曜自然能猜到攬月的所思所想,說起破妄盤,原本確實是他的東西沒錯……

    “既然如此,不如我們先找回狐瞳吧。”

    “據當初我逼問柔兔族的大祭司,這狐瞳原本是落在了另一隻兔子身上的。”

    “是柔兔族族長硬生生剜了那隻兔子的眼睛,安在了他唯一的女兒,也就是柔兔公主身上。”

    攬月聞言眉頭微微一皺,“所以不是狐瞳認錯了人,而是被掠奪了?”

    蕭景曜點了點頭。

    攬月忽然間渾身一僵,“如果狐瞳不會認錯人,那……原本那隻擁有狐瞳的兔子,也是我的轉世之一嗎……”

    蕭景曜垂眸望着攬月,突然怔在了那裏。

    下一刻,他的臉色變得極爲難看,一絲陰冷覆上他的眉眼,醞釀出了滔天殺意。

    “那隻兔子的結局呢?”攬月澀聲問道。

    蕭景曜牽住攬月的手,後面的話突然有些難以說出口。

    “據大祭司所言,他們族長擔心同族互戕,生剜奪眼的事情敗露……”

    “任由那隻兔子……活生生血盡而亡……”

    攬月聞言渾身一冷,從心底泛起了一股涼意。

    秋魚他們等了月牙數萬年,卻不知道,她曾經已經轉世在這片妖界大地之上。

    只是她還來不及成長,還來不及出現在他們面前,就被貪婪之人硬生生剜去了狐瞳!

    就像是一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本應迎着朝陽肆意生長。

    最後卻枯萎在了陰暗的不知名角落,草草結束了那本該波瀾壯闊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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