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方對峙,最先開口的還是初陽神君。

    “攬月。”

    他低沉的聲音響起,攬月的肩膀不由地微微一顫。

    “交出天道分身。”

    攬月不確定初陽是否恢復了記憶,但是無論如何,她不會在人前表現出任何與初陽熟識的跡象。

    “初陽神君,天道分身已滅,怕是交不出來了。”攬月淡淡說道。

    初陽聞言面色微微一冷,“天道分身與天同在,不死不滅,這天地猶在,分身自然無礙。”

    攬月聽到這裏,臉上不由地閃過了一抹恍然。

    難怪她方纔用盡手段都無法摧毀天道分身,原來如此!

    “果然什麼都瞞不過初陽神君,不過東西入我攬月之手,從來都是有去無回,這分身......也不例外。”

    聽到這裏,初陽還沒什麼反應,他身旁的中律神君已經站不住了。

    “初陽,你何必和攬月多言,天道早有明旨,見到攬月則殺無赦!”

    “既然天道分身不死不滅,殺了攬月再取回來就是!”

    中律神君是個面容粗獷的中年男子,說話嗓門也大得很。

    當年天旨未下,天道十一路皆與紫月打了許多交道,唯有這中律神君對紫月嗤之以鼻。

    無他,他這人最煩什麼風花雪月,尤其紫月那般精緻到無可挑剔的人,把其他神君都迷得團團轉,他便排斥得很。

    聽到中律神君要殺攬月,圍觀的衆人都嚇了一跳。

    “神君大人,手下留情吶!”

    “是啊,初陽大人,攬月不是壞人,這其中一定有什麼誤會!她是我們的救命恩人啊!”

    “對!作惡的是暮遠山,一切隨影光幕都有記錄,諸位神君明察啊!”

    爲攬月求情的聲音很快從人羣中響了起來,而雷心城人更是情緒激動。

    “誰也別想動我們的雷海之神!”

    “天道不仁,棄我等不顧,諸位神君第一次來雷心城,竟就是要抹殺我等的信仰不成?”

    中律神君沒想到自己一句話就引得軒然大波,但是一聽衆人是爲攬月說話,登時面露慍色。

    “初陽,你看到了吧,多說無益!紫月最擅蠱惑人心,不過短短几日,她就從過街老鼠變成了萬人敬仰的存在!”

    “若讓她繼續爲所欲爲,只怕這神界轉眼就成紫月的天下了!”

    夏首聽了這話,眉頭驟然一擰。

    “中律,你這話說的也太誇張了些,攬月如今正是人心所向,你上來就喊打喊殺,這能不激起民憤嗎?”

    中律對年長的夏首還算客氣,當即冷聲道:“夏首,殺又殺不得,說又說不得,那你說怎麼辦?把她捧在手心裏唄?”

    “你!”

    夏首擡手扶額,中律這咋呼呼的性子,真是沒法溝通了!

    此時,場下民情醞釀,已經漸漸一發不可收拾了起來。

    “初陽神君,能否放攬月一條生路!”

    初陽作爲十二路之首,在神界的威望僅次於天道,所以衆人都在向他求情。

    “信徒說句大逆不道的話,這次可是天道的錯!是天道將分身給了暮遠山,才釀出了此番禍事!”

    “對!若不是攬月,我們早就死在天道之力下了!”

    說起攬月的救命之恩,衆人越發激動,方纔共度生死,那種劫後餘生的喜悅深深刻印在了每個人的心中。

    聽到衆人苛責天道,這下連夏首的臉色也變了。

    他私心裏其實是萬分驚喜的,因爲天道自古以來至高無上,這是第一次聽到衆人開始質疑和譴責天道!

    但是,如今羣虎環伺,這些話說出口,可是直接將月兒推向死地啊!

    果然,下面人越說越大逆不道,不止是中律、應鐘他們,連初陽也沉了臉色。

    “住口!”

    初陽冷斥一聲,喧鬧的人羣一下子沉寂了下來。

    在許多人心中,其實初陽就是神界最高的存在。

    因爲他們都不曾見過天道,但是初陽神君澤披萬民,作爲十二路之首的這些年從來都是公正無私,神界在他的帶領下,也一直風調雨順。

    所以他一開口,還真沒有人敢再置喙半句。

    初陽的目光掃過全場,每個與他對視之人都不由地渾身一顫,惶恐跪地。

    初陽見狀,這才冷冷開口:

    “這本是祕而不宣之事,既然今日被公之於衆,本君就索性替天道言明。”

    “自古以來,神威籠罩諸天萬界,天道偶有將分身寄於凡世之舉,是爲神界擇選不世出之才。”

    “當年天道選中暮遠山,彼時的他乃青年才俊,天資出衆,更是一手建立暮家大族,潛力無限。”

    “奈何人心善變,即便是無所不能的天道,也無法左右一個人向善還是爲惡,故,不可再妄加揣度天道,違者——本君定不容情!”

    初陽的聲音鏗鏘落地,無人敢出言反駁半分。

    攬月靜靜地望着初陽,忍不住心頭微動。

    爹.......到底恢復記憶了嗎?

    因爲他說的這些話,看似是在爲天道正名,但仔細想想,其實漏洞百出!

    比如,天道在發現暮遠山走上歧途後,難道不能收回分身嗎?

    就算不收回,方纔也不應該將力量借給暮遠山作惡!

    而且,初陽的這番話向攬月透露了一個極其重要的信息——

    除了暮遠山,這世間一定還有某些人身上還存在着天道分身!

    攬月心神激盪,隱隱觸摸到了初陽話中的深意。

    中律見衆人終於不再聒噪,當即大手一揮。

    “初陽,讓我去探探紫月的底,今日再不能讓她跑了!”

    這時候,身旁沉默良久的應鐘忽然開口。

    “中律,這個你大可放心,紫月她不會走的。”

    中律粗眉微微一挑,就聽到應鐘悠悠說道:

    “此處就在雷心海附近,她若想走,用五神獸牽制住我們,自己先行入海就是。”

    “雷心海內危機四伏,連我們都無法在其中久留,她儘可藉此逃之夭夭。”

    中律一聽應鐘這話言之有理,不由地問道:“既然如此,那她爲何不走?”

    應鐘淺淺一笑,俊朗的臉上透出一絲運籌帷幄。

    “姑洗他們不是正在忙活嗎?那個叛徒一刻不回來,以紫月和他之間的深情,她怎麼捨得拋下情郎獨自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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