攬月心中一時間震撼無比,因爲她深知,腦袋口中的虛無神女就是鬼尊夫人,也就是三萬年前的她!

    這......這明明是紫月開闢的時間蹊徑,怎麼和鬼尊夫人也有關係?

    變故發生得太快,攬月正心亂如麻,從後面追上來的蕭景曜忽然牽起攬月的手,拉着她就往白霧裏跑去。

    “師尊,白霧快消失了!無論如何,這可能是腦袋給我們找的一條出路!”

    攬月聞言猛地擡頭,只見白霧漸漸稀薄,果然又隱隱露出了那條看不到盡頭的去路。

    攬月見狀趕忙斂神提勁,跟着蕭景曜縱身一躍,兩個人一同消失在了白霧之中。

    眼前一片白茫茫的,什麼也看不清,攬月心頭猛地一提,只管緊緊抓住身邊人的手。

    不過幾個呼吸的時間,白霧忽然散盡,攬月終於踩到了實處。

    她陡然擡頭,便看到眼前出現了三條路,而她和蕭景曜不偏不倚,正站在岔路口的正中間。

    至於先他們一步進入白霧的腦袋,此時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攬月的臉色陡然嚴肅了起來,蕭景曜說得沒錯,腦袋確實給他們尋到了全新的出路,而且還是三條!

    “師尊,我感應不到腦袋了。”蕭景曜沉聲說道。

    沒有了腦袋的蹤跡,那麼接下來走哪條路,便全憑他們自己決定了。

    “這裏是紫月開闢的時間蹊徑,想來是沒什麼生命危險的,畢竟她當年應該就早有預料,會進入這時間蹊徑的只有我。”

    攬月思緒鋪開,整個人也慢慢冷靜了下來。

    “既然有三條路,我們便都走一走吧,總會和腦袋相遇的。”

    蕭景曜點了點頭,攬月所言與他心中所想分毫不差。

    達成共識後,二人擡步直接朝最左邊的通道走去。

    攬月的腳步剛剛踏上這條通道,忽然四周的一切都變了。

    原來通道外是一片白茫茫的虛無,可是此時彷彿所有的光亮都被吸納乾淨一般,四周一下子陷入了極致的黑暗中。

    “曜兒?”

    攬月心中微驚,一隻手趕忙向身旁摸去。

    “師尊,我在。”

    蕭景曜溫和沉穩的聲音響起,已經牢牢抓住了攬月的手腕。

    袖子在抓握的瞬間被揉皺了,露出了攬月一截手腕,其上的玉環正發出淡淡的黃色光亮,成爲了這片極致黑暗中唯一的光源。

    “是輪迴渡主的玉環!”

    攬月將手腕舉到了她和蕭景曜的面前,微弱的光映出了兩個人的眉眼。

    “貴客——”

    枯朽沙啞的聲音突然在這片寂靜的空曠中響起,像是老樹被狂風颳得簌簌作響,驚得攬月豎起了一身汗毛。

    可是,她很快就意識到,這個聲音格外熟悉。

    攬月循聲望去,只見黑黢黢的遠處,一個佝僂的身影靜靜站在那裏,他手裏拿着一個紙糊的白色燈籠,正發出斑駁的燭光。

    “道公!”

    攬月忽然啓脣,眼裏是揮之不去的震驚。

    道公怎麼會出現在紫月的時間蹊徑裏?

    “我家主人有請——”

    道公嘶啞的聲音接着響起,他緩緩擡起頭來,蒼老的面龐在明滅燭光的映照下,慘白得像是一具乾屍。

    攬月聞言陡然提步而去,這時候蕭景曜卻扯住了她的手。

    “師尊,後面。”

    攬月立刻扭頭向後看去,只見在玉環那微弱的光線下,他們的身後緩緩走來了一個黑影。

    幾乎是一瞬間,攬月就認出了那個輪廓。

    那分明是她自己!

    人影越發近了,即使到了她和蕭景曜的身前也沒有停下。

    來人一身紫衣,眉眼驚豔卻凝重,薄脣微擰下顯出了一絲急切。

    是紫月!

    攬月腦海中靈光一閃,瞬間便想通了一切。

    她和蕭景曜應該已經進入其中一段時間蹊徑了,此時出現在他們面前的,應該就是紫月留下的一段記憶。

    所以道公此時邀請的根本不是她,而是她身後的紫月!

    攬月思緒剛走到這裏,紫月便從她和蕭景曜的身體裏穿過,直直朝道公走去。

    果然如此!

    “曜兒,快跟上!”

    攬月趕忙擡步緊隨其後,此時,紫月已經來到了道公的面前。

    道公微微擡頭直視着紫月,面上似乎帶了一絲笑意。

    “這世上鮮少有二入輪迴渡的客人,貴客算是頭一個了。”

    紫月也很客氣,她微微拱手,開口的聲音帶着一絲清冷。

    “前輩能否現在引晚輩去見輪迴渡主?”

    道公點着頭轉過身去,“自然,我家主人早已恭候多時了。”.

    道公舉着那個破燈籠在前面帶路,一路上四周隱有光影劃過,竟似那十八層地獄裏的恐怖場景。

    很快,眼前出現了一片暖黃色的光,明明散發出的是冰冷的氣息,卻在這黑暗中給人一種溫暖的錯覺。

    “主人,貴客帶到。”

    道公的聲音緩緩響起,光亮陡然輻散而來,照亮了這方天地。

    攬月的目光緊緊盯着不遠處,她看到了那個預想中的清俊身影,可是待他轉過身來之時,攬月卻面色微變。

    眼前之人確實是輪迴渡主,但是不知爲何,他看起來卻憔悴得很,明明是儒雅無雙的人物,此時卻面色慘白,薄脣乾裂,透出了一絲狼狽。

    “你......你怎會變成這個樣子?”

    開口的是紫月,她已經迎了上去。

    輪迴渡主輕笑一聲,滿臉的不在意。

    “要想窺見天機,總要付出點代價嘛。”

    紫月的目光在輪迴渡主的臉上轉了一圈,終究什麼也沒問,而是說起了自己的來意。

    “月兒當年說得一切都慢慢應驗了,我已無力改變這一切,而且我有預感,我的死期將至。”

    赴死這種事,紫月如今已經可以毫無波瀾地說出口了。

    她用半生醞釀這場註定的死亡,而如今,它終於要來了。

    輪迴渡主聞言,望向紫月的眼神中有了一絲憐憫和痛惜。

    紫月直面着輪迴渡主,面上沒有任何驚惶或者哀怨,她如今只想做最後一個努力,那就是救下更多的族人!

    “月兒曾提過,我會在大戰中將衆多族人送進時間蹊徑裏,保全他們一命。”

    “我一直以爲,在那次會面以後,我會在之後的歷練中機緣巧合得到所謂時間蹊徑的施展之法。”

    “可是直到我如今預見了自己的死期,這個時間蹊徑之法也沒有出現在我的生命裏。”

    “我可以赴死,但是我不能拿族人的性命開玩笑!”

    紫月面色凝肅,這是她如今唯一所求之事。

    輪迴渡主聞言沒有任何意外的神色,他眸光定定地望着紫月,眉眼溫柔地說道:

    “你自然不知道時間蹊徑的施展之法,因爲......那是我給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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