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他是什麼人嗎?”秦蓁緩緩的道:“當朝太子,儲君,未來的天下共主。”
顏語視線飄忽,顫聲道:“那、那又如何?”
“你覺得他能喜歡你?”秦蓁笑了一下,淡淡的道:“東宮的侍妾都是出身高門,知書達理。顏語,你有什麼?”
是有絕世的容貌,還是有驚世的才華?
她不過是龍虎山一個小小的女土匪。
顏語聽見這話,只覺得自己的尊嚴被秦蓁踩的稀碎。
“可他說過喜歡我!”顏語紅着眼,飛快的說:“他當初不止一次說過,等離開龍虎山,他就娶我。到時候,不管我想要什麼,他都會給我的。這些話都是他說過的,沒有半個字的虛言。”
秦蓁看着顏語的眼神有些憐憫,輕聲問:“但是,他爲什麼不見你呢?”
“因爲……”顏語定定的看着秦蓁,說:“因爲你的事,他在跟我生氣。”
顏語伸手去拉秦蓁的手腕,帶着哀求:“小姐,求求你幫幫我好不好?看在我伺候你這麼多年的份上,你就幫我這一次。”
秦蓁眼神冷了下來:“你要我怎麼幫你?”
“你去見見太子好不好?”顏語快速的說:“你去見他,給他賠禮道歉,給他解釋,說這件事與我無關,讓他不要生我的氣了。”
秦蓁:“……”
她再次用那種匪夷所思的眼神看着顏語。
她實在是不敢相信,這是正常人能說出來的話。
“你知不知道,他要殺我?”秦蓁一字一句的道:“你讓我去見他,無異於讓我去送死。”
“可你有辦法的對不對?”顏語說:“在這種情況下你都能保住整個龍虎山,讓太子對你束手無策。所以,你一定能活下來的對不對?大不了……大不了讓太子責罰一次,等他出了氣,就好了。”
秦蓁此時的臉色已經徹底冷了下來。
她一把甩開顏語的手,冷聲道:“醒醒吧,蕭玦那個人,沒有真心。他說的話,一個字都不能信。”
他以前對顏語甜言蜜語的哄着,是因爲顏語能護着他。
現如今,顏語無用了,蕭玦怕是壓根都不記得顏語這個人了。就算記得,看見顏語也只會想起自己那些時日狼狽不堪的樣子,又豈會待見顏語?
這麼簡單的道理,可偏偏顏語這個被愛情衝昏頭腦的人想不明白。
顏語還要再求,秦蓁卻懶得與她糾纏,一把推開她:“你擋着我的火了。”
顏語被她推的一個踉蹌,忍不住大聲對秦蓁喊道:“我伺候你這麼多年,你就這麼狠心嗎?”
秦蓁腳步一頓,沒回頭,淡淡的道:“我也沒想到,我們這麼多年的情分,你居然爲了個男人讓我去送死。”
秦蓁說完再沒看顏語一眼,快步往前走了一截,另外找了個地方坐了下來。
樓衍就是在這個時候過來的。
他的手裏拿着一個水囊,一個饅頭。
走到秦蓁面前,正眼也沒看秦蓁,只將手裏的東西往前一遞,要多冷漠有多冷漠。
秦蓁看了眼面前的東西,嘆了口氣,說:“只有這些?”
秦蓁:“……”
她伸手接過,也不嫌棄,啃了一大口饅頭。
目前看來,確實是樓衍手裏的東西最乾淨。
樓衍看她喫饅頭也喫得很香的樣子,沉默了幾秒,說:“除了我,別人給的東西一口也不要沾。”
秦蓁嚥下口裏的饅頭,擡頭看樓衍:“太子準備對我下手了?”
樓衍:“他多恨你,你該知道。”
秦蓁點頭。
樓衍轉頭看了眼顏語的方向,抿着脣說:“對身邊的人也這麼狠心絕情……秦蓁,你到底有沒有心?”
秦蓁喫饅頭的動作慢了下來,沉默片刻後,她笑了一下,說:“人沒有心怎麼活?”
她看着樓衍的臉,似笑非笑的道:“可我的心都在夫君你的身上,沒有多的給別人了。”
樓衍最恨她這樣不正經拿他開玩笑的模樣。
“不知廉恥!”
樓衍罵了一聲,轉頭就走。
等樓衍走了之後,秦蓁臉上的笑意慢慢的淡了下來。
她咬着嘴裏已經冷了的饅頭,有些心不在焉的想:她只是想活下來,怎麼就不知廉恥了?
顏語要送她去死,她不想去死,她怎麼就沒有心了?
可是……這些東西說給樓衍聽,樓衍也不會信。在樓衍的心裏,自己說的每一個字都是謊言吧。
“嘖……”秦蓁嘀咕道:“真是糟糕透了。”
男一男二都恨她,這可怎麼辦纔好?
冷的饅頭噎的慌,秦蓁喝了大半壺水纔好受一點。
又在火堆旁蹲了半晌,秦蓁才起身回馬車。
途徑蕭玦馬車的時候,秦蓁的腳步慢下來。
蕭玦的馬車被裏三層外三層的圍住,任何人都不得靠近。秦蓁遠遠的站着,只看得見一個明黃色的車蓋頂。
看了幾眼,本想轉身離開,卻突然聽到砰地一聲悶響,像是有什麼狠狠砸在地上的聲音。緊接着,便聽到鞭子揮動的聲音,落在人身上悶響聲。
秦蓁:“……”
蕭玦又在發瘋!
她擡腳就準備走,可走了幾步,又突然間想起什麼似的,突然間停了下來。
她盯着那頂明黃色的馬車,似乎穿過層層人牆,看到了裏面的場景。
又過了許久,鞭子抽打的聲音停了下來,傳來蕭玦一聲冰冷的:“滾!”
秦蓁又等了片刻,纔看見人羣散開一道缺口,一個人影從裏面走出來,然後往角落去了。
秦蓁在原地站着,好一會兒之後,擡腳跟了上去。
她跟着那人的身影,漸漸的遠離了人羣。
終於,前面的人在一棵大樹下坐了下來。
“跟了一路,還沒看夠嗎?”樓衍坐在大樹下,擡頭看着不遠處的人影。
秦蓁也不扭捏,大大方方的走了過來,就站在樓衍的面前。
兩人一個站着一個坐着,靜靜地對視。
好一會兒之後,秦蓁嘆了口氣,輕聲問:“怎麼樣,還撐得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