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漱完出來後他雙眼無神的半睜着又到了廚房門口，心裏還記掛着家裏的貓狗，也不想在這裏待下去，想跟對方說自己要回家了，還沒說出口又被打斷了。
宋閒轉身看到靠在門邊有點恍惚的方殘聽，略微有點意外，沒想到他脾氣這麼暴躁的人還有這麼柔軟的一面。
“去餐桌等吧。”
方殘聽愣了一會，腦子轉不過來，後知後覺察覺到的時候自己已經坐在餐桌旁了，託着下巴還在迷糊，眼皮耷拉着，長長的睫毛垂在眼上方，腦子還有點沒醒過來。
打着瞌睡等着宋閒送早餐來，在家都是他給別人準備早餐，能喫現成的別人端上桌的早餐還是第一次，既然都坐下了，他又有點懶得起身，乾脆坐着等喫飯了。
宋閒熬的粥是皮蛋瘦肉粥，米粒軟爛，鹹淡適中，方殘聽喝了一半清醒了不少，這時候纔想起來宋閒好像不愛喝粥，問他，“你不是不愛喝粥嗎”
“我喝咖啡。”
方殘聽這纔看見他手邊冒着熱氣的咖啡，癟了癟嘴，“果然是年紀大了。”
宋閒沒介意他的話，繼續喝他的咖啡，方殘聽一拳打在棉花上，覺得沒意思，咕嘟咕嘟喝完粥起身就急着要走，臨走又想起什麼來，看着宋閒，眼睛有點霧濛濛的，像起了霧的高山松林。
“昨晚的事謝了，改天請你喫飯，留個電話。”
宋閒疑惑的問他，“就要走了”
“對，我家養了貓狗，該回去餵了。”
宋閒放下手中的咖啡起身，“我送你，順路。”
方殘聽下意識就要拒絕，但是看了一下表，已經八點多了，這邊不太好打車，又看了一眼宋閒，他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自己，一副認真的表情，嘴脣被咖啡燙的嫩紅，看起來只是好心想捎上這個不速之客一程。
不知道到底因爲什麼，方殘聽點點頭說好。
宋閒住得起大別墅，方殘聽以爲他會開個什麼大豪車給自己開開眼，沒想到只是普通的寶馬，他平時坐熟人的車坐習慣了，想都沒想就坐了副駕，繫好安全帶才覺得有點不太好，總感覺是自己在這個人面前脾氣有點太好了，相處的太過自然了，好像認識了很久一樣。
宋閒就職的醫院離方殘聽家不遠，方殘聽堅持讓宋閒到醫院就行，用不着送他回家，宋閒拗不過，只好在醫院門口把他放下，給了他自己的電話，方殘聽揮手說中午請他喫飯，就踩着早上零星的陽光飛快消失在樹影后面。
回到家，家裏的少爺小姐已經開始撓牆了，二兩敞着肚子滾得茶几上的東西到處都是，方殘聽氣得不行，麻利給他們準備好早飯，把相機收好，仔細檢查了一遍家裏的角角落落，幸好二兩沒有在家裏隨地大小便，不然他的脾氣就收不住了。
方殘聽倒在沙發上又閉了會眼睛，一斤喫完飯在他身上爬，他差點吃了一嘴貓毛，二兩還沒出門撒歡，喫完早飯就開始拱方殘聽的腳，把他白皙的腳腕蹭成一片粉紅，在一片柔光中顯得有點可愛。
他看了一眼時間，再不去外面就熱起來了，到時候二兩沒心情，他自己也熱得難受，不情不願的踩了那雙粉色拖鞋拖拖拉拉的下樓去了。
路上人還不少，門衛大叔在看當下流行的偶像劇《青春和你》，二兩對着裏面的女主角一頓狂吠，路上遇見幾個小學生，背上的書包擋住了一大半的身體，看着像是揹着沉重的石頭。
路上路過一家水果店，他停下腳步，想買盒西瓜回家，張口還沒說出話來，一旁衝過去一個不知道什麼人，踩了一下二兩的腳，疼的他嗷嗷直叫，在地上亂竄，眼淚汪汪的呼哈呼哈。
方殘聽脾氣上來，正想拉住人，偏頭一看，人家已經沒影了，他一臉出門就下雨的晦氣表情接過大叔手裏的西瓜，蹲下去檢查二兩的腿，幸好沒大事，沒流血也沒腫，它那雙大眼睛咕咚盯着自己一看，他生出點讓他白白受委屈的愧疚感來。
“現在的年輕人吶。”
大叔嘆着氣，感慨道，方殘聽擡頭問他，“怎麼了叔”
那大叔老當益壯，手上搬着一大箱子東西還能抽出手來指了指前面飛奔的身影，“踩了別人對不起都沒有，整天就知道抖，抖什麼抖。”
“老了。記憶力不行，是愛抖還是矮抖的，我不懂他們年輕人的玩意。”他擺擺手，示意自己不記得了。
“是愛豆吧”
“唉對對對！今兒啊，見着好幾個這樣式的人了，你剛瞧着沒那孩子從牆邊翻出來的。”他指着隔壁不遠處的高中，有點恨鐵不成鋼，“指定又是逃課了，頭上亂七八糟的戴些什麼一走就亂七八糟晃的玩意，拿着爹媽的錢在外面亂搞，唉。”
看得出來大叔對這種行爲很是反感，說這麼一會話的功夫，臉色已經緊繃起來了，方殘聽大概知道那些孩子是去幹嘛的，今天萬柳回榆川，他們大概都是去機場接機的，至於一走就晃動的玩意可能是應援髮卡之類的。
他們沒久聊，方殘聽帶着二兩回家了，家門口飄着張不知道什麼玩意，方殘聽撿起來一看，差點眼睛都瞎了，一雙又細又白的腿交疊着，只有下半身，腳踝有個小痣，一時間都分不清這是男人的腿還是女人的。
方殘聽忽然想起來顏瑜腳上也有痣，就是不記得在哪裏了，打色情廣告都打到家裏來了，方殘聽給物業打了電話，把紙條撕了扔進了垃圾桶，裏面還扔着已經變黑的香蕉皮，是世界上不會有人憐惜的東西。
家裏經常沒人，方殘聽早上在宋閒家喫的飽飽的，在沙發上揉着肚子刷微博，腦子卻在想別的事。
不知道宋閒喜歡喫什麼，西餐還是中餐什麼口味偏好什麼忌口通通不知道，爲了不讓這頓飯成爲走場面的應付，他皺着眉，猶豫再三還是給宋閒發了消息。
“你愛喫什麼什麼忌口”
宋閒回的很快。
“不喫香菜。”
“沒了”
“沒了。”
方殘聽上次陪顏瑜去醫院的時候，診室門口的椅子坐滿了人，有人站着門外等着，看來現在有心理問題的人不在少數，宋閒應該很忙纔對。
“你沒上班”他忍不住問。
“今天上午人不多。”
“哦。”
“小孩不用去公司”
宋閒的消息一過來，方殘聽一腳就踹在茶几上，差點把顏瑜的杯子踹下去，他趕緊把杯子收起來，嘴一抿，在手機上飛快打字。
“我警告你，不要叫我小孩了，否則別怪我動手！”
“可你是比我小啊。”好無辜的語氣，他自己纔是被人佔便宜的人。
“那只是和你比。”
那你也是個小孩。
這句話宋閒沒說，再說下去，對面的人大概就真的要炸毛了。
宋閒沒再回消息，方殘聽懶得再想他的事，盤起腿先定了餐廳，在家裏沒事做他差點又要歪歪斜斜的倒在沙發上睡着了，正巧張月不知道在羣裏說什麼，手機震動不停，把他的瞌睡震走了。
張月：“吳子軒的經紀人又在選mv女主角了。”
楊寬：“有鬼吧[洞察一切]。”
張月：“那誰知道，遇上好幾回拍到他和女人進酒店的狗仔了，他遲早會翻車。”
方殘聽：“你們從哪來的消息”
張月：“巴掌大點地方，昨天晚上小孫去採訪路豪空看見他們了。”
楊寬：“聽聽你回來沒下午該上班兒了，好多東西等你編輯呢。[壞笑]”
方殘聽：“[累癱]回來了，下午去上班。”
張月：“說起來宋晗被狗仔跟蹤的事你們聽說沒”
方殘聽：“司空見慣。[白眼]”
楊寬：“差點跟到家裏去了，還會飛檐走壁了現在的狗仔。”
方殘聽：“[冷汗]厲害厲害。”
楊寬：“宋晗還被私生飯跟蹤過，太恐怖了，聽說那個私生飯家裏有權有勢的，還在她酒店的房間安裝了監控。要不是她當時的經紀人機靈……”
張月：“好幾年前的事了，越是財大氣粗就越肆無忌憚。”
楊寬：“贊同。”
張月：“咱們是記者，不能跟蹤尾隨的知道嗎”
方殘聽、楊寬：“是。”
放下手機方殘聽仔細想了想昨晚的事，吳舜的行程是從別的狗仔那邊得到的消息，沒人知道自己在跟吳舜，應該不會被發現。
但是張月說的一句話引起了他的注意，“越是財大氣粗就越肆無忌憚”，就像張飛揚一樣，他拿出手機，找到了一個備註“人渣”的號碼打出去，三次都沒人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