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北皇,北皇是什麼鬼?她從來沒有聽過有這個人,可是孃親似乎和他關係不一般的樣子,要是真有什麼牽扯,那她四個爹怎麼辦?
而且,這樣看來,她很有可能不是爹爹的女兒,可是爹爹們對她這麼好,她實在是心裏有愧。
必須要趕快弄清事實,如果這是一場誤會,那她會如實告訴四個爹爹,然後自己去找孃親。
想到這裏,蕭羨魚伸手拉開馬車簾子,看向坐在外邊駕車的阿七,少年坐姿端正,脊背挺直,沉穩的駕着馬車。
她猶豫了下,挪過去輕輕拍了拍阿七的肩膀,“阿七,我發現我好像不是沈相的女兒誒,這可能是一場誤會,要不等會你還是回去吧。”
阿七動作一頓,他手臂微微收力,馬車穩穩停下,他轉過頭直直看向蕭羨魚,目光微凝。
“……你幹嘛這麼看着我?”
蕭羨魚一呆,覺得阿七的眼神似乎有些深沉。
想想也是,這些天阿七日日照顧她,把她當成主人看,現在發現這是個烏龍,這麼久白乾活了肯定會覺得很鬱悶的。
不過,即便認錯人了,這些天好歹是有情分在的嘛,大家都這麼熟了,沒必要這麼兇吧?
阿七盯着蕭羨魚,眸光沉靜卻又含着危險,蕭羨魚抿抿脣,小聲道,“我……這、好像是挺虧的,要不你想下,你要什麼,我可以補償你的。”
方纔馬車突兀的停在綠柳大街上,這條街道直通西城門,來往人流量極廣,不一會,後面就有人開始不滿,
“前邊的會不會停車啊,這綠柳大街你家開的啊?知不知道擋着別人路了!”
蕭羨魚頓時有些不好意思的朝那人看過去,認真道歉,“不好意思啊,我們這就走。”
說完,她看向阿七,“要不,我們先走,到別處再說?”
少年深深看了她一眼,沒說什麼,駕着馬車拐進了一個無人的巷子,停下車,轉過身看向她。
蕭羨魚含着些歉意道,“這其中可能有什麼誤會,我想,在事情查清楚之前,你還是回去吧。”
“……順便,順便代我向沈相道歉,我應該不是她的女兒,這段時間很感謝他的照顧,日後,我定會報答。”
阿七手指輕叩馬車內壁,輕車熟路打開機關,從露出的暗格裏取出了一卷紙,一支炭筆。
他白皙手指拿着筆唰唰唰寫下來一段文字,收起筆,將紙遞給了蕭羨魚。
蕭羨魚拿起那張紙下意識讀出聲,“我從來不是沈相的人,我的主子從始至終都只有您一個,不是因爲沈相的命令而保護您,而是爲了等到您,纔跟在沈相身邊……什麼意思?”
小姑娘一張白嫩嫩的臉都呆住了,“你說你是爲了……等到我,纔跟在二、沈相身邊?你不是騙我,然後潛伏在我身邊,找個機會鯊了我吧?”
阿七擡眸,將紙又拿回來,唰唰唰又寫了一段話。
“我祖籍……蕪城!”蕭羨魚驚訝的看了阿七一眼,繼續讀下去,“當年蕪城郡主終結蕪城亂局,我父母雙亡,受恩於蕪城郡主,自願爲蕪城郡主效力,蕪城郡主將我安排到沈園,接受沈相的培養,爲的就是有一天能等到您……”
蕭羨魚睜大眼,“真的啊?所以,你其實是我孃的人?”
阿七搖搖頭,執起炭筆,一字一句寫下,“我是你的人。”
“那,那你跟我說下蕪城的事情,我娘在蕪城,發生了什麼?”
阿七點點頭,開始用筆將自己回憶裏的事情都寫下來。
蕪城,地處西境蠻荒之地,毗鄰西域和南疆,許多小國家小部落在那一帶聚集,又距離惡人之都四方城比較近,很容易爆發衝突,因此朝廷也不願意管。
地理環境又不好,商隊不願意來,導致這地方越來越落後,越來越窮。
落後樸素的地區不一定是民風淳樸的,也可能是窮山惡水出刁民,蕪城就是這樣的。
因爲窮,導致溫飽都難以解決,爲了填飽肚子活下去,人們開始變得兇狠起來,擯棄底線,如同野獸。
但是再兇,也到底是些普通百姓,在這一帶,他們仍然是食物鏈的最底層,不敢得罪那些“強國”和四方城的人,就只好把目光放在經過的外來行人身上,殺人奪財簡直不要太常見。
城裏人自己也爭得很厲害,時常會有鬥毆,不見血就不會停。
而聽說,阿七的父親就是這樣,爲了搶一包碎銀子,在打架時被對方失手捅死,母親自覺沒了依靠,也跟着撞死了。
那時候阿七三歲,他成了城裏的小乞丐,以撿垃圾、乞討爲生,渾渾噩噩活到了一年,四歲時,蕪城裏來了個極其漂亮的姑娘,說是朝廷親封的蕪城郡主,以後蕪城,就是有主的地方了。
她讓商隊開到了蕪城,讓四方城已經附近小國、部落的人簽下不得騷擾蕪城的協議,又出資爲蕪城建立新的城牆,男女老少都可以參與城池的建造,按勞分配,出多少力,就拿多少錢。
阿七年紀小,不知道她是怎麼做到的,但是在她的統治之下,很快蕪城變得整齊、有秩序,後來她開始建學堂、醫館等,還找到了蕪城地下的寒夜石、星雪銀、清輝玉等幾條礦脈,百姓們參與挖礦,依次獲得報酬養家。
總之,在她的努力下,短短一年,蕪城竟變成了西南一帶數一數二的繁華大城,對於蕪城百姓來說,蕪城郡主蕭聞音就像是神一樣,救他們出困境,給他們新生。
阿七無父無母,一個四歲孩子,什麼也做不了,於是他就被蕭聞音收留在身邊,蕭聞音發現他非常聰慧,而且根骨好,便讓人教導他。
他還記得自己被蕭聞音誇獎時,曾仰着小臉問,“阿七願意好好學習,以後爲您效力,保護您。”
可是蕭聞音摸了摸他的頭,說,“你還只是一個孩子,我並不需要你的保護,不過,你願意保護我的女兒嗎?她是一個非常非常可愛的小女孩。”
“當然,”年幼的他允諾道,“我很願意,我會用我的生命保護您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