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碳基實驗 >第一百二十四章 八月十五
    蘇納海的話,並沒有讓順治再一次陷入昏厥,此時倒是平靜了許多,不過依舊沒有睜開眼睛,慢慢的向蘇納海說道:“兵部尚書就暫由你接管。”

    “臣領命。”

    “着你明日會同八旗都統重新商議清剿白蓮教之事,祭月及慶宴就不必來了,亥時來報商議結果,十六日挑一個好時辰,朕要親自出徵。”順治向蘇納海慢慢唸叨着,生怕惹了咳嗽。

    “臣遵旨。”

    這蘇納海倒是個痛快人,自進了太和門就沒說幾句話,全憑順治指示。君臣二位你言我語未說幾句話,蘇納海便領命告退。

    鰲拜隱隱約約聽到昭仁稱王,想問個明白,竟在半道攔住蘇納海問話:“蘇大人,你方纔說昭仁稱王了?”

    “見過大將軍,昭仁已於今日中午稱王,這內城外城百姓早於日落前便開始傳言,而我部也就是剛剛纔收到密信。你說這內城外城百姓是如何快于飛鴿知道消息?”

    “蘇大人,草民已無任何官職爵位,請勿再如此稱呼,至於百姓快于飛鴿,草民可是知道這世間最快的也是最毒辣的莫過於流言。”鰲拜應着。

    “喔。”蘇納海聽完皺了眉頭蹦出一個喔字。

    “蘇大人,可是不信?”鰲拜從這個喔字讀出了不屑,讀出了疑問,隨即問道。

    “鰲拜兄,我是驚奇皇上削了您的爵位。當然皇上如何處罰全由皇上決定,我這做臣子的不應說三道四,不過從中可以看出皇上此次心意已決,恐怕接下來的數月,我大清定會遭遇一場動盪呀。”

    “蘇大人,嚴重了。草民還未回家探望高堂,就此別過。”

    “鰲拜兄,請。”蘇納海行禮道。

    鰲拜並未謙讓,小步快走,趕在蘇納海之前出了從西便門出了紫禁城。

    蘇納海藉着昏暗的宮燈看着鰲拜迅速離去的背影,搖了搖頭自言自語道:“怕是我這尚書也是當不了幾日。”

    八月十五辰時,紅廟山白蓮寺。

    昭仁着了盛裝,與常蟬子等人在寶殿前舉行簡短的出征儀式,並跪拜彌勒佛和明光菩薩,祈求庇護。

    儀式完畢,天順王昭仁乘車馬離開,雅布、常蟬子及漆也航等人驅馬跟隨。行至傍晚時分纔到達娘子關,林江出關相迎,並備足了齋飯及豐盛的月餅招待宗主及衆位。

    離娘子關還有二里路便見道路兩側每隔數步兵卒相對而立。行至關前,林江領副將以上官職人員叩拜迎接天順王。

    “恭迎天順王,吉瑞安康。”林江邊叩拜邊呼喊到。

    昭仁早已在白蓮寺受到如此禮遇,並未驚奇,而是緩緩的在雅布的攙扶下,下了馬車,然後款款向林江走來,俯身扶起林江。

    “林老多禮了,快快平身。”

    “謝天順王。”林江再拜,而後纔敢起身。

    “林老,您最近可有昌立的書信往來?”昭仁向林江問道。

    “自起兵一來,清軍封鎖我聖教,已好久未能收到昌立的書信,天順王是想尋昌立?”

    “我擔心昌立前輩也隨我兄長太子及母后一同去了。”昭仁差點又哭起來,強忍着穩定了情緒向林江說道。

    “南方兵敗了?”林江一臉驚訝。

    “軍師蟬子得到消息。”昭仁應道,似乎不願再提此事,接着又問道:“關內駐軍今夜能否喫上月餅?”

    “回,天順王,月餅已與今日中午趕製好,花樣衆多,數量足夠每將士人均三份。我已在關內殿中備好齋飯月餅,請天順王入關。”

    “好,前輩請。”昭仁應道。

    林江在前領路,道路兩側相迎的兵卒也已經回來,上千人簇擁着往日的宗主,如今自封爲王的昭仁一同進入娘子關。

    娘子關內結構最複雜,房梁橫跨最大的便是主殿,殿雖不及白蓮教寶殿大,但因少了供奉的佛像空間顯得就大了許多。

    主殿內早已筵席準備妥當,雖是齋飯,但花樣繁多,不亞於大魚大肉。

    凡是逢重大盛典,白蓮教有規,先拜彌勒佛再拜宗主,今日也不例外,只不過彌勒佛還是彌勒佛,宗主已經成王。三番叩拜之後,天順王昭仁向殿內衆將軍說道:“承蒙衆將軍不棄,我昭仁得以繼承先祖大統之志,自起兵以來,衆將軍浴血而戰,爲聖教,爲大明忠勇不二,幸得仲秋佳節,我昭仁天順王,在此借佳節之盛,告衆將軍戰無不勝攻無不克!”

    真的很難想象,是什麼力量能把一羣武夫**的不好酒肉,卻威猛無比,是聖教教義還是昭仁個人魅力?兩者都有分不清孰輕孰重,但最重要的應該是教徒們對自我美好生活的嚮往,尤其是不願被異族奴役迫切期待。一羣生猛的壯漢齊聲應道:“戰必勝,攻必克,聖教福瑞!天順王御統天下!”

    昭仁這邊正在藉着中秋節提振將士士氣,而在紫禁城內順治皇帝確實另一番景象。

    按例每年中秋節,皇上都要在宮內領家眷祭祀月神,而後在太和殿宴請重臣。今年也不例外,順治雖是昨夜一夜未眠,白色眼球已被血絲覆蓋,但卻裝作一切照舊,這或許就是一位皇上竭力掩飾自的病痛,掩飾井陘及太原失守的國之衰兆,而要向紫禁城內甚至是全國表達天下太平。

    當然這一切似乎都是徒勞,太原失守早已傳遍四海八荒,這井陘關之慘敗也以成爲街頭巷尾的談資,只不過天下百姓都是同樣的心智:是不關己,高高掛起,任何慘敗也就僅僅成了茶餘飯後的談資,除非哪一天,戰爭剝奪了其生活的權利,這才他才懊悔爲何不到別處躲避,爲何不儲存足夠的糧食……

    順治從祭祀月神,到宴請重臣,絲毫未表現出倉皇失措,殫精竭慮的憂患,不知道是他的演技好,還是衆位大臣及後宮家眷局着面子不想破壞了這和諧氛圍。

    亥時時分,一輪金黃色的滿月懸在東偏南的半空中,宴請結束,各位大臣一一告別退下,獨留了順治與那一輪雖是金黃卻看不出來任何暖意的月亮。等所有重臣離開之後,順治那繃了了一天臉終是繃不住,焦慮又爬滿臉龐,順治出了太和殿望向月亮,他在等人,等待蘇納海、八旗都統及兵部商議的清剿對策及明日親征的出發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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