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探病的固有程序,喬繹最終還是在前往酒店的路上挑了個果籃和一束花。

    酒店的工作人員顯然是早已得到了指示,喬繹一到門口就迎了上來,快步將他引向了西羅所在的頂層。

    相較於喬繹記憶中由多個房間和走廊組成的佈局曲折繁複的二樓,頂層卻被設計爲一方全通的奢華平層,顯而易見的向人昭示着所住之人的地位。

    服務人員在喬繹進門時就已經退下了,喬繹獨自往裏走去,踏過走廊和幾方精心設計的隔斷,他看到了向自己跑過來的西羅。

    “好久不見呀哥哥!”看到喬繹,西羅顯然很是愉快。

    喬繹卻是眉頭一跳,下意識的舉起花束和果籃擋住了西羅的擁抱,“站住!”

    “什麼嘛,”見此,西羅止住步子,眼尾微微一撩,有些不悅,“哥哥你這是什麼反映啊?”

    並不想承認自己已經對他撲過來的動作產生了過敏,喬繹瞥了一眼西羅赤/裸踩在地毯上的腳,“你不是病了?還光着腳在地上跑?”

    “又不冷,”西羅不甚在意的應道,隨即眨了眨眼,饒有興致的看向喬繹,“你是在關心我嗎?”

    喬繹沒說話,但西羅彷彿也並不需要他回答,只是自顧自笑了,伸手抓過喬繹的胳膊將他往屋內扯去。

    “你幹什麼?”猝不及防被他薅住,喬繹驚了下,忍不住有些抗拒。

    但他的力氣屬實是無法與西羅對抗,只能被對方拖着踉蹌着往前走。

    原本還能抱住非花束和果籃途徑已散落一地,前行的兩人卻誰也沒投注去任何一個眼神。

    直到被拖至擺有巨大圓形牀榻的臥室,喬繹才得以自西羅手中掙脫出來。

    而此,他已被推倒在那張華麗的圓牀上。

    圓牀鋪着厚厚的暗色天鵝絨,上方懸掛着層層疊疊的銀紗,幾乎在喬繹倒進去的瞬間,銀紗彷彿雲霧一般落下,將他的視線遮出一片朦朦朧朧來。

    “西羅!”意識到自己身下的環境,喬繹心中一驚,強撐着鎮定就要起身,下一秒就被西羅摁了回去。

    “果然,我定這張牀的時候,就覺得很適合哥哥。”伸手撥開紗幔,西羅也欺身半跪在牀沿,俯視着喬繹。

    “你要幹什麼?”如此無力的狀態之於喬繹幾乎屈指可數,不由冷聲呵斥道。

    “哥哥覺得我要幹什麼?”見到喬繹的怒色,西羅並不害怕,反而眼含笑意的將上半身更往前湊了幾分,一隻手摁住喬繹,一隻手拾起幾片牀上鋪着的玫瑰花瓣撒在喬繹身上。

    濃烈的玫瑰香氣襲來,喬繹一時間也分不清那是牀上的玫瑰花瓣的味道,還是他身上帶着的薰香味。

    無法起身,喬繹只能緊蹙着眉頭偏仰過頭試圖與他拉開距離。

    “哥哥躲什麼?”見到喬繹的動作,西羅的眼神沉了沉,脣邊卻還噙着笑意問道。

    喬繹沒立刻回答,西羅卻沒催,只是眼睛都不眨的盯着喬繹看,碧綠色的眼眸浸染着濃烈的未知情緒,灼熱的令人難以直視。

    喬繹不自在的選擇了避開與他的對視。

    對此,西羅身子又下壓湊近了些,“哥哥怎麼不看我呢?”

    這下,他真的湊的有些近了,喬繹覺得自己甚至能感受到他身上灼熱的呼吸。

    “......你發燒了。”沉默了半晌,感覺自己的腰和脖頸僵的有些發疼了,喬繹到底忍不住開口了,“你是打算傳染給我嗎?”

    聞言,西羅俯身的動作一僵,“你就沒別的想說的?”

    喬繹:“有啊。”

    回過神來,西羅歪了歪頭,眼中帶着若有似無的期待,“什麼?”

    “你抓緊給我起開!”喬繹冷笑了一聲呵斥道,幾乎同一時間,他微微擰身將支撐的重量盡數壓到左臂,右手擡起間一柄匕首已經抵到了西羅的脖頸處。

    冰涼的刀刃觸到皮膚,西羅眼底劃過一次驚訝,隨即轉瞬而逝,反而笑了起來,“哥哥剛纔是在等我放鬆嗎?”

    喬繹懶得回答他,只冷聲強調道,“這匕首是你自己的,有多鋒利你自己心裏清楚,感覺給我滾開!”

    聽到這話,西羅眼底的神色卻是更愉悅了幾分,“原來我的禮物,哥哥一直隨身帶着啊!”

    他眉梢眼底具洋溢着熱切的喜悅,彷彿架在自己脖子上的並非鋒利見血的利刃而是什麼極爲心愛的配飾禮物。

    “你......”

    “我更喜歡哥哥了呢!”打斷了喬繹的話,西羅笑吟吟的說着,並在話音落下的瞬間迅速向喬繹壓了下去。

    喬繹被他這突如其來的接近和完全不在乎刀刃的姿態驚的猛然睜大了眼睛,下意識的倉促的閃避起來。

    然而西羅的動作卻是極其的執擰與迅速,刀刃割破皮肉的瞬間,鮮血的味道混雜着玫瑰的味道,西羅滾燙而乾燥的脣已經蜻蜓點水般自喬繹的臉上印下又擡起了。

    下一秒,他徹底鬆開了對喬繹的鉗制,自牀上退開,伸手拂過自己脖子上那道清晰狹長的刀痕,瞥了眼手上沾染的鮮紅色血液,側頭對着喬繹笑着道,“哥哥好狠的心啊,剛剛我要是在偏那麼一丁點,動脈都被你割破了。”

    “西!羅!”回過神來,喬繹翻身坐了起來,忍不住咬牙,“你發什麼瘋。”

    “嗨嗨,人家也是太想念哥哥了嘛。”無視喬繹的怒火,西羅無辜的笑着,抓住喬繹的胳膊阻攔住他要離開的腳步,“別生氣了,我還有禮物要給你呢!”

    他眉眼漂亮精緻,笑意滿滿,但配合着脖頸上的新鮮傷痕和血液,又顯得格外詭異,無端透露着一股子危險的味道。

    “我不需要。”喬繹撥開他的手,下一秒,視線卻已落入一片黑暗之中。

    原來早在他抽出匕首和西羅對峙的時候,臥室裏的層層窗簾具已落下、封閉,只是上方層層華麗的掛頂燈將屋內照的如同白晝。

    現在燈也滅了,房間自然陷入了一片黑暗。

    乍一看不見,喬繹下意識的握緊了手上的匕首,“西!羅!”

    喬繹後悔了,他不該來的。

    他不該還把對西羅的印象停留在正常人上,今天發生的一切都讓他想要罵人。

    聽到喬繹的聲音,西羅卻是笑了一聲,“禮物到了,哥哥。”

    隨着他的話音落下,原本漆黑的室內徐徐亮起淡藍色的微光,光芒交錯閃動下,匯成了一片蔚藍色的大海,魚羣與海浪翻涌而過,整個屋子彷彿被突然搬到的海底一般,逼真到近乎夢幻的絢麗場景,視覺上的驚豔讓人甚至忍不住有些恍惚,讓喬繹一時忘了動作。

    “好看嗎哥哥?”觀賞了良久,西羅突然出聲幽幽問道。

    喬繹被他突然出聲一驚,條件反射的往後退去,卻是腳下一梗,彷彿是踩到了什麼遙控器一般,伴隨着音樂的變化,屋子上方的幽幽微光也變化着,霎時間,房頂上已匯聚形成了一片浩瀚的星海,神祕而絢爛。

    “看來哥哥感覺還不錯,”見此,西羅笑了笑,一把抓住因爲踩偏了而有些搖晃的喬繹,將他往一旁帶了帶,避開了喬繹差點撞上的牀邊那一樽蒙着黑布的大型擺設。

    對於喬繹站穩後就甩開自己手的行爲並不以爲意,西羅只是漫不經心的掃過那牀邊的黑布籠罩的擺設,對着喬繹軟聲道,“這是我特意爲哥哥準備的呢。”

    然而,他話音剛落,星空和深海的投影之中,突然出現了一片突兀的新聞投影。

    喬繹尋聲看去,等到看清裏面播放的內容時,整個人都被驚在了原地。

    那裏,播放的正是關於賀氏當家人夫婦今日於出國途中在高速發生車禍的新聞報道。

    “賀氏......賀錦淵和楚婉瑩?”喬繹駭然,一時間竟不知做出什麼表情。

    “是啊,”西羅應了一聲,他也聽清了那條突然出現的新聞,但他顯然並不太在意的伸手拿過遙控器,摁滅了新聞投影,“應該是哥哥剛纔摁錯了,把鏈接電視的投影儀摁出來了。”

    他勾起脣角看向喬繹,“這個禮物喜歡嗎?這家酒店以後就是哥哥你的了,而這一層,是我親手爲你設計的,你可以隨時過來住。”

    然而喬繹現在已經沒有心情和他交鋒了,他的心思還沉浸在賀錦淵和楚婉瑩出事上。

    那是之前幾次時間段從未有過的事情,就算是上次的時間段裏,楚婉瑩她們在宴會上遇襲,但是那也不是今天啊!

    意料之外的事件和對楚婉瑩的複雜心情,讓喬繹現在整個人都有些不在狀態,匆匆忙忙的敷衍着西羅就要離開。

    看着喬繹不太對的神色,西羅眨了眨眼睛,終是鬆了口,只是伸手自桌上取下一枝嬌豔欲滴的鮮紅玫瑰插/入喬繹衣服的口袋裏,意味深長的說道,“那哥哥記得再來看我哦。”

    “我會爲哥哥送上,更好的禮物呢......”望着喬繹離開的背影,那雙彷彿絕世翡翠一般的碧綠色眼眸中浸滿了狂熱的迷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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