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場一片鴉雀無聲,衆人似乎都沒有回過神來。

    拓拔綾嘴角笑意更甚,她的目的達到了。

    再看烏桓使者的臉色,怕是比調色盤不遑多讓。

    烏桓使者此刻只覺得啪啪打臉,再看看自己帶來的那兩名舞姬……他爲什麼要來這一趟?

    謝晏之側頭,望着嘴角飛起的少女,眼眸有些深邃。

    他知曉這段時日她一直在跟賀餘風商議着如何在宴會當天展現大魏風采,卻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一出好戲。

    究竟是她的主意,還是賀餘風?

    看模樣,應該是她。

    謝晏之低眸,輕笑了起來,眼神中的情緒慢慢轉爲寵溺。

    他的小皇帝,怎會如此聰慧?

    一側的大祭司察覺到了他的視線,錯愕之餘,心底似乎也明白了什麼。

    “皇上,這齣戲叫什麼?”斛律恆反應過來後,連忙問道,“很精彩,讓人看了有種似乎也身處其中的感覺。”

    “前面那段是《蘭陵入陣曲》,後面是《十面埋伏》。”拓拔綾回答道。

    斛律恆點點頭,起身行了一禮。

    “大魏的將士都很厲害,我柔然不願與大魏爲敵,願柔然與大魏永世交好。”

    斛律恆的話等同於表態,那拓拔綾自然也要給出自己的答案。

    “斛律使者所言甚是,我大魏也願和柔然友好相處。”

    拓拔綾舉起酒杯,壯氣凌雲的道,“今日朕便在這裏放下話,如若幾族不侵犯我大魏,我大魏絕不會越境。倘若有一方率先違背了此言,大魏也絕不姑息。”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各位大臣們也很上道,立刻起身皆跪了下來。

    “都起來,咱們喫好喝好,再看點別的節目。”拓拔綾擡擡手,笑着道。

    她對今日的宴會表示很滿意。

    宴會結束後,烏桓使者滿臉晦氣的離開了,拓拔綾向斛律恆拋出橄欖枝,邀請他留下來對弈。

    不過拓拔綾哪裏會下棋,只是找一個由頭罷了,想同斛律恆加深柔魏兩國邦交。

    “謝晏之不願娶族長,是因爲大魏皇上,對嗎?”

    某處,陰影裏站着兩個人。

    謝晏之氣息清冷,菲薄的脣向上勾出陰冷的弧度,“這件事與大祭司無關。”

    說完這話,他轉身便要離開。

    “小主人。”大祭司又喊道。

    似乎經過了一番糾結,他開腔說道,“她不屬於這裏,早晚會離開,倘若小主人一意孤行,恐怕最後受傷的還是小主人。”

    這句話成功的讓謝晏之停下了腳步。

    他喉結滾動了一番,棱角分明的輪廓陷在陰影裏,而後慢慢的轉過身。

    謝晏之望着大祭司,那張臉直接陰沉的面無表情。

    他聲線低沉而厚重,還有些喑啞,“你說什麼?”

    “小主人,她不屬於這裏。”大祭司重複道。

    “我今日見到那位小皇帝,只覺得她面相有些奇怪,便占卜了一番。”大祭司緊接着解釋了起來,“沒想到她竟然不屬於這裏。”

    謝晏之腦海中浮現着以往的場景。

    很多時候,他覺得她與之前的小太子並不相同。

    尤其是成爲皇帝之後,性格跳脫活躍,處事也很有自己的見解和想法……

    “她,是誰?”謝晏之問道,神情茫然。

    他從未想過這個可能。

    “我不知道。”大祭司搖了搖頭,語氣沉重,“我只能算到,她來自於異世,不是這裏的人。”

    異世?

    謝晏之扇動着烏黑的睫羽,淡淡的回答,“我知道了。”

    “小主人……”大祭司還想要勸說什麼,謝晏之氣場冷冽的睨了他一眼。

    大祭司嘆了一口氣,最終選擇作罷。

    “少師,你來的正好。”

    拓拔綾剛跟斛律恆聊完,讓人將其送走,沒想到謝晏之就來了。

    “少師,朕覺得斛律恆還是很不錯的,柔然這個盟友交的值,萬一以後烏桓真的要和大魏開戰,柔然說不定會成爲我們的助力。”拓拔綾說道。

    謝晏之問道,“皇上如何能斷定?”

    “剛剛跟斛律恆聊了,他說……”

    “他說什麼,皇上只能信一分。”謝晏之截斷她的話,神情顯得有幾分寥落。

    “爲何?”

    “比起烏桓,柔然更難對付。”謝晏之似乎不願意多言,只是眸光一瞬不瞬的盯着她。

    “可是朕覺得斛律恆誠意十足。”拓拔綾說道,視線跟謝晏之的眼神對上,連忙道,“好好好,朕知道了,不僅烏桓,朕一定也防備着柔然。”

    “皇上就沒有別的想跟我說的嗎?”

    男人一貫溫和矜貴的眉目透出濃濃的疲倦,他望着面前的少女,腦海中反反覆覆出現着大祭司的話。

    她不屬於這裏。

    她來自異世。

    可她究竟是誰?

    “說什麼?”拓拔綾茫然的看着謝晏之,她應該跟他說些什麼?

    謝晏之張了張脣瓣,用沒有波瀾的聲音道,“關於你。”

    “我?”拓拔綾用手指着自己,持續懵逼。

    “你……”謝晏之眼神複雜,面沉似水。

    “嗯?少師到底要說什麼?”

    如此吞吞吐吐的謝晏之讓拓拔綾十分不習慣,她追問着,一雙明亮的眸子就這麼看着他。

    “無事。”謝晏之搖頭,輕笑出聲。

    她是誰都沒有關係,只要將她一直留在這裏便好。

    就算她要離開,他也會想方設法的讓她留下。

    男人放在一側的手緊緊的攥成拳頭,指節處泛着青白的印跡。

    他很清楚自己能夠對一個人動心,是多麼難得……所以必須牢牢的,抓住她。

    拓拔綾被謝晏之的眼神看的後退了一步。

    爲何她覺得周圍冷風拂面,有些涼颼颼的。

    “皇上早點休息。”謝晏之心平氣和的道,丟下這句話便離開了。

    清暉殿裏,次北一直感覺氣氛有些沉悶。

    他靠到崮山身側,壓低着聲音問道,“崮山,你有沒有覺得主子不太對勁啊?”

    “嗯。”崮山應了一聲。

    “難道……”

    “次北。”謝晏之突然開口了,嚇得次北一個激靈。

    “主子,我什麼都沒說,真的沒有說您一句。”次北連忙搖頭說道。

    謝晏之瞥了他一眼,沒有理會。

    “你說,要怎麼樣才能留住一個人?”他開腔問道,語氣明顯的困惑。

    次北先是一愣,緊接着侃侃而談。

    “主子,這活我熟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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