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比你晚一些離開的公司同事從大樓裏出來時,見到點準時下班的你還一人孤伶伶地站那,便好心地向你提出同行邀請或者同乘便利,但都被你婉言謝絕,後來你乾脆戴上耳機假裝聽歌,往一個到你公司必須經過的路口走。
又過了二十來分鐘,你在等的車才終於緩緩停到了你面前。
你一把扯下耳機,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拉開副駕駛車門坐進去,又重重關上。
“我這是新車,你關門的動作就不能輕點?”
駕駛座上,有幾天沒見面的人嘴裏叼着根沒點着的煙,一隻手搭在方向盤上,因爲你弄出的巨大聲響,無奈地側頭看你。
“不、能!”
你鼻音很重地哼了一聲。
“某人在下午五點鐘的時候打電話,信誓旦旦地跟我說要來接我下班,還不讓拒絕。等我在樓下站了十來分鐘,萩原告訴我那人才剛出門。要不是現在屁股底下還坐着四個輪子,我還以爲他老人家是喫飽了撐了做飯後消化,徒步溜達過來的。”
“埋汰誰呢你?”
被你陰陽怪氣諷刺一通的人表情又好氣又好笑,伸手就想往你腦袋上來一下。
“我今天給你們三個又當廚子又當司機,你這態度是不是該好一點?”
“你都不知道我在那等了你多久!”整整一個小時!
你躲開他伸過來的手,又丟給他一白眼。
你現在都快感覺不到自己手腳的存在了,一直託着酒瓶的左手跟黏在紅酒的玻璃壁上似的。
松田陣平碰了碰你手背,摸到坨大冰塊。他嫌棄地狠拍了下你冰涼的手背,將車內的暖風系統打開。
“怕冷還穿這麼少,不知道進室內等嗎?真笨。”
風扇的嗡嗡聲在車廂內響起,暖風被送了出來。
你像抓住救命稻草般,將雙手懟到風口,嘴裏嚷嚷說:“誰讓一個生活在科技發達的社會中的年輕人出門連手機都不帶,我不站外面看着,怎麼知道你到沒到?”你儘可能的避免讓公司那邊和這邊的幾人有交集,公司環境魚龍混雜,就算進來前你挨個查了遍,也無法百分百保證沒有混進雙眼睛。本來是想打電話,約個離公司遠點的路口見,結果這人沒帶手機,於是你不得不一直留在外面等着,怕把人錯過。
松田陣平踩上了油門。
“本來是打算提前半小時出門,但準備蒸菜時才發現家裏爐子不能用,hagi的手沒好,只能我修,修完後就已經過時間,上車了才發現忘帶手機。來你公司的這條路上又太堵,我在前頭一十字路口就足足等了二十分鐘。再說了,我難道就不會進你們公司找人嗎?”
你風輕雲淡來了一句:
“我還不是怕你連這也蠢忘了。”
對方也十分爽快地給了你一記暴慄。
之後的四十分鐘,你倆都花在了路上。松田陣平新入手的rx-7跟隔壁的甲殼蟲爬成了同一速度,你手裏原本通身冰涼的紅酒都快被車裏的暖風吹成熱乎的紅葡萄高湯。
等終於上了樓,爲你們開門的是吊着半邊手臂、一身居家服的青年。
萩原研二側身讓你們進屋。
“你們可算回了,本來以爲會最後一個到的班長都已經坐下老半天,還說你們是不是在路上出事了,想着要不要開車去找你們,我剛準備跟小枝和打電話。”
“嘛,開警車來接嗎?”先是在路邊站了一小時,然後又在路上堵了四十分鐘,你人都蔫了,說話也有氣無力。“還是別了,那路堵得連輛自行車都上不去,警車來了也照樣開不了道。”
一直在屋子裏等人的青年用自己完好的左手帶着安撫意味的拍了拍你肩,單手替你拿過你懷裏的兩酒瓶。
松田陣平已經將脫下的外套掛到一旁的衣架上,換上拖鞋後往裏走。
“那我先去做飯了。”
萩原研二轉頭告訴幼馴染:“班長已經幫你把土豆和胡蘿蔔什麼的都切好了,裝進了旁邊的盤子裏備用。”
“ok。”
“松田今晚要做什麼呀?”你看他頭也不回比了個ok,一副拿捏很穩的模樣,頓時有了點好奇心。
萩原研二說:“主食是咖喱牛腩飯,其他的我也不清楚,不過有一道菜是炸豬排。”
喔吼~
“聽上去還不錯喲~”
“是啊,就等着看小陣平大展身手吧。”
他笑了笑,帶已經換上拖鞋的你進屋,邊走邊說,“小陣平這幾天可認真了,一直在家裏研究今天的食譜,畢竟是爲了給班長餞別。”
你不用想也知道,多半是這人又用了什麼激將法,刺激到自己一直不肯點亮做飯技能的幼馴染開始學做飯。
衆所周知,最容易受激將的人也最容易被坑,而激將一隻成熟、理智、偶爾咬人的松田是個技術活,目前你們五人中,只有作爲幼馴染的萩原掌握此技能。你曾經就親眼見證過,萩原研二用輕飄飄的一句“小陣平應該是做不到吧”,讓寧可喝乾半瓶酒也死活不願接受大冒險的人,二話不說地衝進舞池。
當時的你直呼牛掰。
你跟在他身後往屋裏走。
客廳裏不見伊達航的人影,但陽臺玻璃門外,有個人影在那站着,像在打電話。
你坐到沙發上,向後一靠,擡眼就看見一根被主人放在水杯旁的牙籤。
“班長走後,喫飯就真只剩咱仨了哎。”你感慨道。
萩原研二將你帶來的紅酒放到餐桌上,從抽屜裏找出開瓶器,準備提前醒酒。
你看他單手幹事太費勁,於是又起身過去幫忙,撕了其中一瓶用來封蓋的箔紙,對準木塞,將螺絲錐擰進去。
萩原研二在一旁看着你熟練的動作。
“小陣平已經開始學做飯,這樣我們以後也不用總在外面吃了。”
嘛嘛,哪好意思總是麻煩忙碌的警察蜀黍爲你一個孤家寡人的留守兒童做飯吶?
“好主意哇,可以安排上。”
當然好意思。
你笑得嘴都合不攏。
——
將拔出的軟木塞放到旁邊,你接過對方遞來的醒酒器,把紅酒倒入其中,晃了晃後,擱置到餐桌內側。同時也順帶拔開了另一瓶的木塞,敞着瓶口跟醒酒器並排放到了一起,等瞟到對方手臂上的蝴蝶結白貓咪時纔想起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