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錯不錯,有理有據啊。”趙長老摸摸下巴,滿意地看着趙四,不愧是參加過五嶽自主考覈的人,雖然失敗了,但就是不一樣。
獨風虎沒有說話,默默觀察羅夢白。
“你不是要事實嗎?不僅如此,我還有證據呢。”趙四的表演還沒結束,“每日礦石出庫入庫,都會簽字留底,我手上的本子記錄了最近一個月的礦石出入。”
“其實不是近一個月,近一年煉器堂只撥下十三塊雲圖,十三塊雲圖簽字認領的人均爲趙明器,返回確認的人也是趙明器。”
“羅夢白,你要證據,這算不算證據?”趙四此時頗爲得意,走一步算三步,一個小鐵匠還想和他鬥?
這簡直是異界版的指鹿爲馬啊。
說實話,羅夢白有些累了,不是身體累,而是看到五號鐵匠房那些熟悉的“鐵友”們心累,看到張超顫抖的身體心痛。
他甚至可以猜想趙四是用什麼手段逼迫威脅他們,無非生活和家人。
雖然被迫,刺卻種下了,裏面大多是張超的老友,就算今天過了,他們以後又如何相處。
解決問題的方法有很多,羅夢白現在大可以讓每個人分開對口供,沒發生過的事,怎麼也不可能描述的一樣,尤其是細節問題。
但他累了,不想再繼續下去。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羅夢白搖搖頭,說出的話讓小王將軍暗暗記在心裏。
“其實解決問題的方法很簡單。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拿兩塊雲圖來,我們現場再打一次不就行了。”
“我敢,趙明器,你敢嗎?”
羅夢白冷漠的眼神望過去,趙明器有心反駁,但自家知道自家事,他哪敢應下,側着身子裝作沒聽見。
好血性!
獨風虎在心中暗贊,對羅夢白越發滿意,實在太有他年輕時的風範了!
這是亮刺刀了,你不是要說石頭是你煉的嗎?
你之前能煉出來,現在應該也可以。
那就現場來比一比,看誰到底在說謊。
“你這不是亂扯,你擊鼓申述趙明器用你打造的雲圖欺騙獨長老,但現在人證物證俱在,雲圖分明就是趙明器鍛造而成,你還有什麼可狡辯的?”趙長老道。
“你插什麼嘴?”獨風虎不得不開腔了。“比比也好嘛,正好我還沒實際觀察過我徒弟的實力呢。”
趙長老對獨風虎大恨,恨鐵不成鋼的對着趙明器說:
“趙明器,你不要亂髮善心,他要比你就比,就算你狀態不好,但實力擺在那裏,我們誰看不到。”
趙長老就差沒明說,有我幫你,你怕什麼?
十三塊雲圖就成功過一次,難不成小鐵匠臨場發揮,還能再打出一塊不成。
你又不是真的什麼都不會,發揮難免有高有低,只要不是差距太大,誰說的出二話,都是小鐵匠,你怕什麼?
這麼多年學到豬肚子上去了啊?
趙明器被趙長老兇厲的眼神點醒或者說想明白了,我就老老實實打唄,雲圖又不是沒打過,羅夢白要是真的天賦極好,這麼多年怎麼一點風聲都沒有?
我就不信,他今天還能真的再打出一顆靈級材料來?我才入手一件寶器,只要差距不大,有先前的證據在,他還能翻了天?
“行,那我們就打一場試試,你小子的實力我又不是不知道。”趙明器突然恢復信心,志氣滿滿地看向羅夢白。
羅夢白沒有看他,調整狀態。
果然,真理只在大炮射程之內。
公平還得是打出來的,求來的只有憐憫。
......
議事大廳外,人潮洶涌,煉器堂那羣沉迷鍛造打鐵的師傅弟子也一個個跑了出來,以飛快的速度搬來兩座爐子。
趙明器小心翼翼地把鉗子上的雲圖放在火上,他對雲圖的特性很瞭解,這種礦石得溫柔着來,過水幾次就會定型。
灼燒,敲打,過水。
趙明器的基本功還算紮實,雲圖一點點縮小。
“話說,怎麼看他們誰打得好啊?”對打鐵煉器不熟悉的圍觀羣衆問道。
“這裏面講究就多了,說了你也聽不懂。”一名站着鬆鬆垮垮的女弟子頗爲高傲的說完,立刻注意到對方象徵堂主的紅色長衫。
隨着事情傳開,小半個青雲宗的人都來看熱鬧了。
“咳咳,雲圖這種材料,最簡單的識別方法就是過錘,誰打的錘數多誰就厲害,當然每一錘的力量也有講究,不過都大差不差。”
“以我的水準嘛,勉勉強強能打十五錘,他們連煉器師都不是,七八錘就是極限。”
說話之人眉眼飛揚但是年紀不大,青澀味十足,胸口繡着一朵二瓣蓮花,象徵其八品煉器師的身份,不少人認出來,她就是前些年青雲宗從外地搶來的一名天才弟子馮橙,十三歲就成了九品煉器師,可惜還是沒入到獨風虎的眼。
“這趙明器還不錯。”默默地數着錘數的行家說道。
大殿上,敲下了第六錘的趙明器心頭火熱。以他的實力,七錘便是極限,但是手中雲圖的力道告訴他,至少還有兩錘。
難不成我就是臨場型選手?
他忍不住笑了起來。
“爹啊,那個趙四肯定在騙人,你看先前說話的老人偷偷在哭呢。”周黛拉着父親撒嬌,他好不容易請來父親,就是想幫羅夢白一把。
老王頭躲在角落,默默擦着眼淚。
周黛的父親是一個清瘦的中年男人,他看了一眼周黛問道:
“他就是羅夢白?你就是因爲他把我叫來的?”
“嗯,你是長老嘛,當然要爲弟子主持公道。”周黛搖着父親的手臂,小臉微紅,心中卻有些歡喜。
要是羅夢白被怪老頭收爲弟子,那他們?
想着想着,她的臉便更紅了。
周父抿住嘴脣,一言不發,眉頭微微皺起,望向羅夢白。
趙明器已經敲了七錘,可羅夢白依舊沉默地拉着風箱,不少人在一旁捂嘴偷笑。
此時已經接近酉時,夕陽半掛,周父看到,少年的眼中有一團火在燃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