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夜晚,路邊光影流動,汽車在空蕩的路上飛馳而過。

    刺耳的急剎車使得靳文彥後背撞擊座椅,被迫從夢中醒來,他睜眼時茫然了一瞬,隨即疲倦地捏了捏眉心。

    鬱甄眼都沒睜,迷迷糊糊問:“怎麼了?”

    司機轉過頭,滿懷歉意:“抱歉,夫人,先生,前面有事故,我只好急剎車了。”

    鬱甄聽說沒什麼危險,就換了個姿勢繼續睡了。

    靳文彥闔了闔眼,轉頭看向身側的鬱甄。

    她蜷縮在座椅上,長卷發散在一側,露出光潔白皙的脖頸。

    許是沒睡踏實,濃密的睫毛輕輕顫動,嘴脣微張,比白日多了幾分柔和。

    不知夢到什麼,她換了個姿勢繼續睡,空氣中瀰漫着海水和橘子混合的好聞香味。

    靳文彥收回視線,他剛纔做了個奇怪的夢,夢裏的他好像在參加某個大學的校友會,校友會辦得很隆重,到場人員各個西裝革履,談吐不凡,儼然成功人士。

    按理說這些人離與他很遙遠,可當他入場時,那些人竟然齊齊從座位上站起來,笑着與他打招呼。

    靳文彥因此判斷出他的社會地位在那些人之上,也就是說失憶前的他至少也是業界精英,他叫其中一位男士爲“師兄”,可見他與師兄是同一學校畢業的。能培養出如此多精英的學校自然不是普通的大學,換言之他受過相當好的教育。

    不過這一點,靳文彥很早以前就已經察覺了,他在教粥粥英文時,發現自己的英文讀音很地道,粥粥的英文外教甚至以爲他在英國長大,他因此猜測自己有過留學的經歷。

    結合這次的夢境,他懷疑自己是英國某所著名大學的知名畢業生,可如果是這樣,他的原生家庭必然不差,又怎麼會這麼多年都沒找到他?

    回家後,靳文彥把粥粥抱去臥室休息,粥粥已經睡熟了,實在叫不醒,靳文彥只好幫他用溫水擦了擦身子,又把他的小肉腳洗乾淨,才替他蓋好被子。

    也不知道他夢到了什麼,竟然像小嬰兒一樣乾哭起來。

    靳文彥笑了笑,推門出去。

    鬱甄睡得迷迷糊糊,穿着拖鞋就往自己房間走,誰知剛走到門口,便聽到一陣腳步聲靠近,她瞬間睡意全無,整個人都清醒了。

    鬱甄轉頭,只見靳文彥已經近在咫尺。

    他比她高了大半個頭,鬱甄一擡頭就看到他好看的下巴,以及緊抿的薄脣。

    他脣色好淡,一點脣紋都沒有,塗口紅肯定很顯色,蜜桃色和裸粉色很適合他,乾枯玫瑰也不錯。

    可惜呦!人家都說薄脣的男人薄情呢!

    不對……她在胡思亂想什麼?

    眼下的重點是,他這麼晚跟來她房中,不會是想要夫妻生活吧?

    坦白講,鬱甄不抗拒與靳文彥睡上那麼一二三四五六次,畢竟他們是合法夫妻,跟這樣一個男人發生關係,並不是多麼讓人難以接受的事。

    可問題是,覺醒後的她早已不記得他們在牀上的事了,對現在的她來說,夫妻生活猛於虎!她可不想一上來就跟一個近乎陌生的男人圈圈叉叉,更不想在明知道要離婚的前提下,還浪費時去應付他。

    鬱甄防備地看向他,像只亮出爪子的小貓,下一秒就要撓人了。

    “你想幹什麼?”

    靳文彥從她的眼中已經看清了她所有的想法,他覺得有些好笑,難道她以爲自己要霸王硬上弓?可看到她這副驚弓之鳥的模樣,他不免生出逗弄的心思。

    “你覺得我想做什麼?”靳文彥凝視着她,彷彿意有所指。

    鬱甄也覺得自己反應太大了,她從劇情中推測出他們很久沒有同過房,可問題是紙片人鬱甄正是因爲獨守空房太久,纔會給靳文彥戴綠帽子。鬱甄一時搞不懂他們到底是誰拒絕了誰,但無論如何他們是合法夫妻,人家真想要那什麼,也不算是多過分的請求。

    再者她已經決定要和靳文彥搞好關係,沒必要在這時激怒他。

    鬱甄縮着身子,想攏緊衣服,一摸才發現,她穿着抹胸裙,不過,這倒是個現成的藉口。

    鬱甄咳了咳,一副孱弱不能自已的模樣,“那個……我身體不好……喫不消。”

    “哦?”靳文彥眼簾微掀,饒有興致地問,“那你什麼時候能喫得消?”

    鬱甄一邊暗罵他不會憐香惜玉,一邊絞盡腦汁找着藉口。說生病好了吧,沒有誰能一直生病下去,說長一點時間意圖又太過明顯,一看就是在擺爛。還好她腦子好使,很快找出一個合情合理的理由。

    “中醫說我的身體要好好調理,可能一年半載都不能劇烈運動了。”鬱甄給了他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希望他作爲男主能良心發現,找到男主該有的定位。

    人家楊過獨守空房16年練成了黯然銷魂掌,你要是不幹出一番大事業,都對不起作者對你的期待。

    靳文彥探究的視線在她身上一掃而過,很快恢復如常,她怎麼會忘記她自己說過,跟他上牀她就是土狗!

    他適應她的速度還趕不上她變臉的速度。

    靳文彥無話,瞥向鬱甄流血的後腳跟,將兩個創可貼遞給她。

    鬱甄直接石化。

    今天這一身打扮美則美矣,卻着實受了不少罪,首先那胸墊勒得人喘不過氣,她差點被原地憋死,然後這高跟鞋實在太磨腳,她穿上就想原地去世。

    一場壽宴下來,她的腳後跟已經被磨出血來了,紙片人鬱甄很嬌氣,遇到這種事早就大呼小叫了,可她沒把這事放在心上,打算洗好澡後擦點幫助癒合的藥膏,不要留疤就行。

    沒想到靳文彥竟然注意到她腳流血了,跟着她竟然只是爲了給她創可貼?

    所以她剛纔到底說了什麼!

    鬱甄emo了!

    靳文彥找到了英國知名大學的網站,點進去想看看能不能記起什麼。不過國外大學的建築看起來都很相似,他並沒有找到什麼有用的信息。網站上的知名校友也多是獲得過知名獎項的,並沒有他的照片。

    還好他早有預料,也沒有特別失落。

    次日一早,靳文彥還得早起上班,因爲睡得晚他有些暈暈沉沉的,路過正源大廈門口的咖啡店,想進去買一杯咖啡提神。

    “歡迎光臨!”

    靳文彥拎着公文包走進咖啡店,快速掃了眼屏幕上的價格,選了一杯價格適中的黑咖啡。

    服務員小姐姐笑着替他打好了咖啡,遞給他。

    靳文彥頷首說了聲謝謝,端着咖啡走了出去。

    這時穿着員工制服的慕雅寧從更衣室出來,她懷裏抱着一堆資料,擡頭時看到他這張宛如雜誌模特的臉,心跳瞬間漏了半拍。

    慕雅寧呼吸一滯,大腦一片空白!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這是他嗎?靳文彥!

    《豪門贅婿》這本小說的男主角!也是港城頂級豪門的獨生子!從小就展現了不同尋常的經商能力,在完成學業的同時也接手了家族生意!除此外他潔身自好,是禁慾系男主的典型!除了賺錢對別的事完全不感興趣,身邊雖然有不少豪門千金前赴後繼,可他從未動心!

    可這樣好的男主卻因爲失憶,被惡毒的反派女配鬱甄招爲贅婿!

    鬱甄明明是自己要跟他結婚,得到後卻不知道珍惜經常對靳文彥大呼小叫,對孩子粥粥也很不好!

    她作天作地,仗着有幾個臭錢就爲所欲爲,還給靳文彥戴了綠帽子。

    像她這樣的女人憑什麼擁有這麼好的男人?慕雅寧當初看小說時就特別心疼這個男人,可她萬萬沒想到自己竟然會穿成小說女主。

    當初醒來時她不敢相信地確認了很久,確定自己穿書後,她馬不停蹄地收拾行李來到了靳文彥所在的城市。可等她下飛機後她才發現自己想的太簡單了,偌大的城市去哪找一個沒有身份的人?

    她知道鬱甄家住着別墅,卻忘記小區的名字,她只記得靳文彥很喜歡一家名叫“爲你起名的那一天”的咖啡店,這名字很特別也很好記,看小說時她就記下了。

    然後她順利找到了這家咖啡店,來店裏當了一個店員。

    她原以爲邂逅很快就會來臨,可她萬萬沒想到這一打工就是五年!

    更要命的是小說裏只有文字描寫,只知道靳文彥身高在183左右,根本不知道他具體長什麼樣,慕雅寧只好把目光瞄準那些長相英俊,氣質儒雅的西裝男。

    而眼前這個男人是其中樣貌最出衆的!跟小說裏描寫的完全一樣!

    冷峻卻氣質溫和,疏離卻不高高在上。

    他甚至比她想象中出色很多!

    她可是女主,遇到男主總要發生點什麼的吧?更何況她足足等了五年!爲了她洗盤子洗得手都粗了,可她不後悔!他這樣優秀的男人值得她等待!

    慕雅寧激動地擋在靳文彥面前,小鹿亂撞,眸光閃爍地望着他,紅潤的臉頰上滿是期待。

    誰知,靳文彥目不斜視,腳步不停地離她而去,“不需要傳單,謝謝!”

    慕雅寧:“……”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