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見到柳蘇蘇的那一刻起,他等這個擁抱,等這句相公已經等了很久了。
懷裏的小姑娘聲音已經有點哽咽,再沒了剛剛見面時候彪悍的樣子。
沈懿忍不住勾了勾脣,他的小媳婦兒就是這樣,情緒來得快去的也快,像個小孩子一樣。
“乖,我也好想你。”他輕撫着她的背,粗糲的手掌感覺到她後背上微凸出來的骨骼。
怎麼好像更瘦了些?
她沒有好好喫飯嗎?
他忍不住,將人從懷裏撈出來,直視着她的眼睛問:“你是不是最近沒有好好喫飯,怎麼還瘦了那麼多,我不在家沒人管你了?”
柳蘇蘇眼圈還有些泛紅,還沒從剛剛的情緒裏走出來。
聽到這句話,下意識的還是要撒嬌,可沈懿根本不給她避開問題的機會。
“你乖一點好不好,這樣我會擔心的。”沈懿皺着眉,俊朗的臉上滿是擔憂。
柳蘇蘇癟癟嘴,更委屈了。
她摸了摸肚子,氣鼓鼓道:“你以爲我不想喫嘛,這個月一直在路上,路過很多地方的口味我根本喫不慣,加上害喜的厲害,所以喫什麼吐什麼。”
她滿眼寫着:我不是不想喫,我是喫下去的都吐出來了!
沈懿更心疼了。
他又將人抱進了懷裏,小心翼翼的摸着她的頭,一個勁兒的道歉:“對不起娘子,我不知道你這麼難受,不然我怎麼也不會千里迢迢把你折騰過來的。”
男人的懷抱堅實溫暖,柳蘇蘇的心情莫名其妙變好了一些。
這或許就是孕期激素紊亂的原因吧,她這一路上情緒都還算穩定,就是見了沈懿之後,就像是某個開關被打開,一味的就是想要欺負他。
柳蘇蘇又朝他懷裏蹭了蹭,聲音悶悶的:“你讓我來不止是爲了治療時疫吧,還有別的原因對不對?”
沈懿愣了一下,低垂着眼看她。
她的臉頰白嫩嫩,眼裏有些疲憊的紅血絲,看着很累,但眼睛還是亮亮的,在等他說話。
“閉眼休息會兒。”他用大掌替她捂上了眼睛,說道:“確實,當時知道要動幽王一家的時候,我其實是有些擔憂的。”
一方面是擔憂能否一舉消滅幽王勢力。
第二方面的擔憂來自聖上。
過去無所謂,他每次出征都是腦袋掛在腰上,能活下來是幸運,活不下來是命運。
但現在不同,他有了家,有了心心念唸的枕邊人。
他害怕自己要是解決不好幽王的事情,會被聖上懷疑,這樣在汴京城中的柳蘇蘇就會馬上成爲他們威脅自己的人質。
沈懿不怕威脅。
但他怕柳蘇蘇因此受到傷害。
所以,哪怕是路途遙遠,他還是想辦法讓柳蘇蘇到自己身邊來,這樣他能覺得安心一點。
柳蘇蘇後知後覺,撲通一聲原地坐起來:“哎呀,那我出來了,常楓還在家吶,他怎麼辦啊!”
沈懿被她的一驚一乍嚇了一跳,反應過來忍不住笑。
又將人攬回了懷裏:“他還太小,就算是聖上懷疑我也不會拿那麼小的孩子出氣,這樣有損他在天下人眼中的威嚴。”
剛剛還是坐着,可確實是太疲憊了,加上沈懿的身邊讓她覺得非常安全。
她頭腦發暈,身子發軟,逐漸從他懷裏滑下去,直接躺在了他的腿上。
沈懿還在問她晚上想喫什麼,自己好吩咐伙伕去做,可再一垂眼,懷裏的小人兒已經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呼吸綿長輕緩,睫毛一顫一顫的。
累壞了這是。
沈懿脣畔勾起一個寵溺的笑容,輕手輕腳將人抱回到牀榻上,蓋上了一層薄毯。
葉修銘進來的時候剛好看見的就是這一幕。
從來殺伐果斷的沈將軍正在親吻媳婦兒的額發,很輕很輕,像對待什麼易碎的物品,滿眼都是溫柔的笑。
當真是那句含在嘴裏怕化了。
葉修銘小小聲叫了句:“將軍,人回來了。”
被人看見自己與媳婦兒親近,沈懿倒也沒什麼包袱,只是平靜的站起身,又替柳蘇蘇整了整身上的毯子,然後闊步走出了營帳。
一出了這門,沈懿又變回往日不苟言笑的沈將軍。
眉目凜凜,氣勢冷冷。
二人徑直走回辦公用的營帳當中。
除了葉修銘以外,於晉和李敢也都等在營帳裏面,在等着和他回報消息。
沈懿坐在桌子後面,看向於晉:“你先說。”
於晉躬了下身,臉上似有遺憾:“將軍,這個穆兆安實在是太狡猾了,劫持夫人的事兒到半路他就跑了,害得我們的人追了好半天也沒有追到他,現在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
沈懿皺皺眉,有些煩悶。
穆兆安這一跑,有如放虎歸山,誰知道他背後還醞釀着什麼驚天大陰謀。
現在他有膽量當街冒充自己的人劫持柳蘇蘇,誰知道以後還會做出什麼樣的事情。
反正這個人只要一條抓不到,他就沒有辦法像聖上交差。
他朝於晉吩咐:“叫人繼續去追,他一個人肯定跑不了太遠,再有,城門上他爹的屍體還掛着,我就不信他不會再來看看。”
說完,他垂眸沉思了片刻,又道:“這樣,你找幾個人沒事兒就去城門樓下罵幽王,罵的越難聽越好,然後派人盯着穆兆安有沒有什麼行動。”
穆兆安此人,雖然毒辣狡猾,但最是個孝順不過的。
所以當時幽王死後,沈懿立馬安排人將他的屍體高掛在城樓之上,一是爲了震懾其他有野心的亂臣賊子,還有一方面就是爲了引出穆兆安來。
“是,將軍。”於晉得令,匆匆下去交代其他人。
沈懿又看向葉修銘。
葉修銘道:“將軍,您說的沒錯,我叫人拷打了牢裏的幾個暗衛,他們都表示,幽王經常會收到來自汴京的消息,應該就是他們的同夥。”
“都有誰他們知道嗎?”沈懿又問。
問到此處,葉修銘遺憾的搖搖頭:“這些他們就不知道了。”
“但是,其中有一個女殺手提到,幽王父子倆好像有一個小本子,專門記錄了和他們有往來的那些人的情況,目的是爲了拿來要挾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