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我知道你沒喫晚飯,在外面買了一堆東西,你看看你喜歡喫什麼?”楊童童一邊說着一邊把塑料袋放在座位上,扒拉得直響,李一里看她一眼:“我不是很餓,謝謝你。”說完又低頭盯着數學課本發呆去了。
楊童童張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只好從塑料袋裏拿出一個麪包,坐下來,把袋子放在了兩人座位中間。
打預備鈴時,李一里脫下外套,把外套疊好,轉身準備放在溫垣的桌子上,溫垣剛好進來,看到了這一幕。李一里只是擡頭看他一眼,又轉過身去。
聽到後頭溫垣坐下的聲音,楊童童像是找到救星一樣,飛快地寫了張紙條丟後去,過了一會,她聽到後面一陣沙沙聲,然後一個紙團被丟了過來,楊童童迫不及待地打開。
“你知不知道李一里怎麼了?”
“你不是和她關係好嗎?我怎麼知道?”
幾行潦草的大字差點兒沒讓楊童童栽過去,她回頭恨恨地盯着溫垣,用口型說:“你什麼意思?”溫垣滿不在乎地瞥瞥她手中展開的紙條,用口型回:“就這意思嘍。”
楊童童惱得翻了個白眼,把紙條團成個團,對着溫垣就砸。溫垣被砸得猝不及防,眉毛一挑,“嘶”,楊童童嫌棄地轉過頭,“切”。
整個晚自習楊童童都上得心不在焉的:李一里也不聽課,一個人埋頭做題;她趁數學老師不注意,飛快地回頭去瞧溫垣,發現這傢伙竟然悠閒地雙手疊在腦後看黑板。
李一里回了個寢室之後就不對勁了,溫垣和姓謝的吃了個晚飯也不對勁了,但她又不好問什麼。
“這一個個的都怎麼了?”楊童童不禁嘀咕。
好不容易熬到兩節數學連堂晚自習下,老師一走,教室裏就哀鴻遍野:
“天,剛開始高三,就玩連堂?”
“要命,老師今天講的內容我高一真學過?”
“我只是個平平無奇的抄筆記機器人罷了。”
溫垣一下課就走出了教室,楊童童只好試探着問李一里:“裏裏,去衛生間嗎?”李一里合上筆記本,點頭,起身。
長長的走廊裏,好些學生嬉笑着從兩人身邊穿梭而過,兩人卻不像白天那樣嘰嘰喳喳。楊童童抓耳撓腮,找不出一個好的話題和李一里聊聊。
一種無力感漸漸包圍了她,或者,這種感覺其實從未離開過。
“哎呀,童童,你覺不覺得數學課真無聊?”
“還好。”
“嘖,纔剛開學就上連堂,那之後不得更要命?”
“適應就好。”
“這天兒真熱,才兩節課,你頭髮都快乾了。”
“嗯。”
楊童童又張了張嘴,卻想不出還能有什麼話能聊,兩人再次回到了之前的沉默。
到了衛生間門口,李一里轉身進去了,楊童童走到牆邊,左手扯扯樹葉兒,右手托腮,苦思冥想要怎麼才能讓李一里開心點兒。
“呦,楊童童?”
一個男聲響起,楊童童心裏一跳。
她還沒回頭,樑子就靠在了她旁邊的牆上,雙手插在褲兜裏,對她一挑眉:“幸會?”
楊童童毫不掩飾地翻了個白眼,心裏想着遇見你是我倒黴。
李一里一邊甩着手上的水,一邊從門口走出來,就看到楊童童被一個校服半垮的高個兒男生堵在牆角里。楊童童看見了她,踮起腳招呼:“裏裏,我過來了。”說着就準備繞過樑子走過去。
樑子發出一聲輕笑,半個身子一側,擋住了去路:“你覺得你現在能過去?”
一聽這話,楊童童非常不爽的抵抵後槽牙,擡頭瞧他:“樑子同學,請讓我過去一下行嗎?”樑子似乎非常滿意,轉身靠在牆上,饒有趣味地看一眼楊童童,然後瞥一眼讓出來的過道。
楊童童快步走向李一里,挽着李一里的胳膊就走,李一里被拉得晃晃悠悠,探頭問了句:“童童,他…”
“就是一地痞小夥,別管他。”“哦。”
走回教室,上課鈴剛好響起,兩人匆匆回到座位,看到抱着一堆英語試卷,踩着高跟鞋踏踏地走進來的英語老師,楊童童不禁扶額:完了,又是一場硬仗。
班上剛剛平息的哀嚎又響起了:
“不是吧,謝大美女,今天開學誒。”英語老師笑笑:“這叫用有準備的仗,練最頭鐵的兵,兩節連堂進行一次小測驗,課代表把試卷發下去。”
楊童童還在懵圈,前面的袁微突然站起來,走到講臺,伸手準備拿試卷。
英語老師頭也沒擡,揚了揚手中的試卷:“楊童童,怎麼還不來?”一擡頭,就看到僵住的袁微,她突然反應過來,“不好意思啊袁微,我知道你當了兩年的課代表習慣了,但現在高三課業重,老師想讓你休息一下,讓楊童童來吧。”說完歪頭看向楊童童。
“老師其實我…”“楊童童?發什麼呆呢?”袁微小聲說了什麼,可英語老師好像沒聽到,喊了一聲。袁微的臉色更加僵硬,但她還是保持着表面的波瀾不驚,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坐回了座位。
楊童童硬着頭皮,挪到講臺旁邊,拿起試卷,走到第一組前面,數好人數,再一份份地數試卷。走到第二組,數人,數試卷…她之前整天四處溜達,沒個正經樣,也沒當過課代表之類的。所以儘管她努力加快自己的速度,但她還是能聽到下面不時傳來的小聲嘀咕:
“什麼呀,怎麼這麼慢?”
“要是換袁微,我現在都開始寫了。”
“真搞不懂,手是機械臂嗎?”
這些聲音直到英語老師咳了幾聲纔算消散。
開學第一天,新環境的第一仗。
他們越是講,楊童童就越慌張,手裏速度就越慢。好巧不巧,英語老師這時候還插了一句:“溫垣呢?怎麼沒來?”楊童童擡頭,眯起眼睛,溫垣的座位還空着。
他一整個課間也沒來過嗎?
楊童童回頭看向老師:“他上節課下課的時候出去了,應該等會兒就來。”
英語老師聽了這話也沒再多問。
楊童童發完試卷,頭也沒擡,快步走回座位。桌面試卷上有個小紙條,上面李一里的字體寫着:沒關係,很快了。要不是英語老師掃視着全班,楊童童這時候可能已經拉着李一里痛哭流涕大訴苦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