獅子想過千萬種可能,兔白醒來後會說疼,會告訴他事情的經過,會變得比以前更膽小。

    可唯獨沒有想過,兔白會因爲一個從來不存在的崽崽而傷心難過。

    獅子也想過兔白髮現沒有崽崽後的種種表現,會失望會害羞,也唯獨沒想過兔白會自責。

    他要如何告訴兔白這一切都是假的,他根本不會懷崽崽呢?

    張了張口,獅子最終選擇什麼也不說。

    現在不是和兔白解釋真相的時候,而是化解兔白心裏的自責。

    巫說過,只要兔白一天沒有自己發現真相,那在他的固有思維裏:

    別人所謂的真相,都會被他歸爲是因爲自己的原因,導致崽崽沒有了。

    部落裏懷了崽崽的小雌性,肚子一天天大起來了,兔白的肚子卻沒有。

    可能兔白並不是沒有意識到,而是自己下意識忽略了。

    也許到了兔白不得不接受事實的那天,他自己就會知道之前的一切都是自己的臆想。

    以後假孕這種症狀也就不會再出現了。

    可是現在,在這種將要發現又還未發現的階段,兔白出現了被攻擊的事。

    他自然而然就形成了失去了孩子的想法。

    之前幾個月的努力一朝白費。

    從無到有再到無,關於崽崽的事,兔白已經形成了自己的邏輯鏈。

    他的假孕再也治不好了。

    獅子不知道兔白下次再“有孕”要怎麼辦,但他知道現在,他不能讓兔白繼續自責下去。

    細細吻去兔白的眼淚,獅子看着兔白溼漉漉的眼睛輕聲問道:

    “他們碰了你的肚子,所以崽崽沒有了對嗎?”

    兔白抽咽着點頭,“嗯。”

    獅子摸了摸兔白的小腹,上面還有青紫的痕跡,他眼神一暗。

    “是我不好,沒有保護好你……你們。”

    兔白聽了獅子的話直搖頭,“不是的,都是我,是我太弱了。”

    獅子在心裏微微嘆了口氣,傻兔白,什麼事都要往自己身上攬。

    “嫵早就對我有意見了,我以爲她會來找我,沒想到她會對你動手。”

    獅子把白天在草原上,嫵和他發生的事,對兔白說了一遍。

    兔白這才知道嫵爲什麼要把他丟到草原上喂巨獸。

    被巨獸咬的那一下,他以爲他再也見不到獅子了,現在想起來還心有餘悸。

    “嫵簡直太壞了!”

    “嗯,所以崽崽的事不是你的錯,是……”

    “也不是你的錯,是嫵她太壞了!她還想要把你搶走,我不許!”

    兔白說着,眼神又黯淡下來,他要哭不哭地看着獅子道:

    “獅子,我也可以給你生崽崽的,如果不是嫵,那我們的崽崽再過不久就要出生了。”

    獅子知道生崽崽已經成了兔白的執念,他親了親兔白的眼睛,安撫道:

    “我知道,我們以後還會有崽崽的。”

    獅子已經暗下決心,等下次兔白再“有孕”的時候,他就去外面抱養一個崽崽回來。

    也許完成兔白的執念,兔白的假孕到時候自然就好了。

    獅子想了想又道:“兔白,我能感覺到我們的崽崽沒有離開,他只是現在不想來到這個世界而已。”

    “爲什麼?”

    兔白一下子就被獅子帶溝裏去了。

    獅子煞有其事道:“因爲我們的婁城還沒有建好,寒季過去還會有蟲潮。

    我們的崽崽體諒我們,他不想我們在外應對危難時,還要分心照顧他,所以他選擇晚一些再降臨。

    等蟲潮過後,我們就能見到崽崽了。”

    “真的?崽崽沒有離開我們?”

    兔白懵懵的,他緊張地問獅子,“那小白呢?”

    獅子編瞎話的動作一頓,他默了默又道:

    “小白怕崽崽孤單,所以去陪崽崽了,他們一直在我們身邊,只是我們看不見他們。”

    兔白喃喃:“那就好……”

    獅子知道兔白在爲契約兇獸的事傷心,他拍拍兔白的背哄道:

    “乖兔白,睡吧,我陪着你,以後你在哪兒,我就在哪兒。”

    兔白受了重傷,失了許多血。

    現在被獅子解開了心結,說開了崽崽的事,雖然心裏還很難受着,但已經比剛開始好多了。

    整個人放鬆下來以後,他迷迷糊糊地就睡着了。

    獅子抱着兔白,一直看着兔白的臉,生怕兔白一眨眼又不見了。

    他不是不想知道婁夭夭對嫵的處罰,但比起嫵,他更在意兔白。

    他要守着兔白,不然兔白會害怕。

    廣場上,火光通明。

    嫵被虎山押着帶到了火堆旁。

    衆人細看,就見嫵的一隻眼睛烏漆麻黑的,不用說也知道,這一定是虎山的傑作了。

    “嫵兒,你怎麼了?”

    “阿父,嗚嗚嗚……他們都欺負我!”

    嫵見到了犬邙,立刻撲到犬邙懷裏痛哭起來。

    虎山竟然打她,下手還這麼重,她的眼睛都痛得睜不開了。

    犬邙看見嫵這副模樣,心疼自然是第一時間佔了上風,他厲聲質問虎山:

    “虎山,你怎麼能打嫵兒?嫵兒是巫弟子,你怎麼能對巫弟子出手?”

    虎山冷哼,“我們婁城沒有這種殘害自己人的巫弟子!”

    “你說什麼?”

    犬邙臉色大變,他的嫵兒怎麼會殘害自己人?

    “嫵兒,虎山族長說的是真的嗎?”

    嫵頂着一隻熊貓眼,閃躲着不敢看犬邙的眼睛。

    但她仍舊嘴硬道:“我不知道他在說什麼。”

    虎山兩眼一瞪。

    “你怕是忘了我爲什麼打你了吧?是你自己在草原上大喊他們已經死了,你這不是已經承認了嗎?”

    “承認?我承認什麼了?”

    嫵眼珠子一轉,確定自己沒有說別的話。

    而且兔白和棉已經死了,跟她一起出去的獸戰士是不可能背叛她的。

    就算婁夭夭帶着人到了地方又怎麼樣,只能看見屍體而已,又不能證明是她動的手。

    嫵自覺把事情的方方面面都想到了,她篤定了這些人拿她沒辦法。

    “阿父,他們欺負我,無緣無故的,虎山族長就動手打人,還有犬敖,他也不護着族人!”

    嫵給自己這邊的獸戰士使眼色,被虎山一起押過來的五個獸戰士紛紛開口道:

    “是啊,老族長,虎山族長動手打人,實在是太過分了。”

    “老族長,犬敖他不配爲族長,這才第一天,他就幫着外人欺負我們自己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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