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到——
夫人到——”
隨着洪亮的聲音傳到宴廳,原本鬧哄哄的場面變得安靜了下來,衆人紛紛起身。
蔣啓政攙扶着老夫人走到主席上,自己則坐到離主席不遠的座位上。
老夫人到主席上,並沒有立刻坐下,而是向衆人行了禮,以示感謝。
其言行,頗有一家之主的風度,面向衆人,做了“請”的姿勢,道:“請入座。各位親朋能夠蒞臨本府,已是老身榮幸之至。爲大家準備了一些粗糧雜食,希望能合各位的胃口。若有照顧不周之處,還望海涵。”
然桌上的食物可不是粗糧雜食,其中的許多菜品,很多人恐怕是連見也沒見過,更不論品嚐了。
眼下這個季節,天氣已經開始熱了起來,水果容易腐爛。然桌上的水果也不適宜在京都種植,卻還很新鮮,想必是從大老遠的地方送來。
衆人一同道完“老夫人言重了”這才紛紛坐下來。
老夫人端起酒杯,向衆人敬酒,道:“老身身子弱,不勝酒力,便只向諸位敬這一杯酒了,諸位隨意。”
說完,一飲而盡。
衆人見老夫人如此爽快,也紛紛回敬。愛酒的、不愛酒的咂了咂,都讚歎不已!
“好酒啊!”
“是啊,醇香濃烈。”
“真乃人間美味啊!”
衆人喝完,便有丫鬟上前斟酒。
蔣府的丫鬟大都是經過精挑細選的,姿色都不錯;而且蔣府在衣物這方面,對待下人是極好的,拿出去賣也能換不少銀子。有上好的衣服,自然就有美人了。
這是蔣府極爲重視的壽宴,丫鬟們自然是不敢出錯。一旦出了錯,便有失去性命之危,於是都規矩地爲場上的人斟酒。
但有的人便不老實了,看丫鬟長得漂亮,身姿也不錯,便開始動手動腳。而丫鬟往往是敢怒不敢言,只怕自己一不小心就要被趕出府。
在蔣府當職,不知是多少人願望,待遇好,酬勞高,她們不想丟掉。
而那些人也正是明白這一點,便更加肆無忌憚,趁機揩油。
但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爲。總會被人發現。
喬爲不着痕跡地往對面望去,發現胡成此時正在騷擾着爲他斟酒的丫鬟,然表面上還在與他人有說有笑。看丫鬟發抖的樣子,應該是在摸她的臀。
喬爲首先是投以想要與他結識的目光,待他迴應後,雙手端起酒杯,向他敬酒。
看在他喬朱公兒子的身份上,胡成也不得不回敬他,這才放開了自己的鹹豬手,雙手端起酒杯,回敬喬爲。
丫鬟這才得以站起來,連忙慌張地退在一旁。
這也算是給了他一種警告:有人在看着他。
喬爲一邊聽喬商小聲的介紹,一邊掃在座的人。一盞茶的功夫,便把在座的人記了個大概。
喬爲注意到一人,左腳略瘸跛,雖已是天命之年,雙鬢斑白,卻仍不失意氣,豪氣外漏。那便是七年前被臨時派去陌上大敗邊牧人的張將軍,張獻儀,也就是鎮北大將軍。
七年前大敗邊牧人,他自己的腳也因此受傷,留下傷疾。
掃完在座的人,最後直視正前方,見葉影坐在葉正則後面。她的頭髮已經整整齊齊,臉上的妝也淡了些,正專心地喫着桌上的食物,猶如小松鼠一般,不停地往嘴裏塞東西,嘴也不停地動。
似乎是感到有人在看她,她擡起頭看了過來,正對上喬爲的眼神。
一直盯着人家看本來就是不禮貌的行爲,還被發現就是一件極爲尷尬的事了。恐怕會招來人家的誤會,喬爲舉了舉杯,敬了敬酒,以此來掩飾自己不禮貌的行爲。
畢竟是在大場合,葉影也意思性地迴應了一下。
方纔回來時,議論喬爲的人不少,她七七八八地也聽了不少,大概知道了方纔向她敬酒以及在涼亭遇到的人是誰。
確實是夠人們閒談的,京都第一大富商喬朱公多了一個兒子,還是憑空多出來的,這多麼地引人遐想。
莫非是與人在外面的私生子?因爲喬家男丁稀少,這纔不管是一個病秧子還是什麼才接了回來,好繼承家業?
直到現在才讓他露面,莫非是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還是怕丟臉?
這些雖然都只是猜測,但在人們心裏,答案已經是肯定了。
喬見憐發現他哥正在看什麼,順着她哥看的方向看去,悄悄問道:“哥,你怎麼了?臉怎麼有些紅?”
喬爲收回目光,摸了摸自己的臉,“嗯?我的臉很紅嗎?”可他的臉並不燙啊。
“不啊,但我就是看出來了。”
給她說對了,但喬爲自己也沒有意識到,喬見憐一說出來,還真的感到自己的臉有些發熱,倔強道:“沒有。”
“就有就有。哥,你是逃不過我的法眼的。”喬見憐一臉得意道,似乎是知道了她哥了不得的祕密。
方纔喬爲看着葉影,只是在想有關她的事。
據他所知,葉正則任甲庫令史一職,管理着皇家以及朝廷所有官員的檔案。自大齊建立以來,歷任皇帝對官員檔案的管理都十分重視。
雖然權力不大,但掌管着各大官員的檔案,一些其他人的祕辛,他也知道不少。若要去甲庫查詢有關官員的檔案,除了得到皇帝的允許之外,也可通過甲庫令史口中得知。
因此這一職位也算是人們眼中的香餑餑了。
葉影雖是葉府的大小姐,但據說並不得寵。而葉夫人更是着急着把她嫁出去,讓她出席各自宴會,把她往各位世家子弟那裏送。但不知爲何,芳齡十九的她,至今尚未婚配。
不過,今日看來,喬爲已經有了答案。
而在這時,蔣啓政站了起來,對衆人道:“諸位,今日是我母親七十大壽之日,我代表蔣家上下所有人對諸位的到來表示感謝,這第一杯敬諸位的賞光。”說完便飲完杯中酒向衆人展示。
衆人也應和道:
“蔣大人客氣了。”
“老夫人待人溫厚,我等又受過蔣大人的恩惠,怎能不來?”
“是啊,是啊。”
“……”
接着,蔣啓政又端起盛滿酒的酒杯,繼續道:“我母親待人溫厚,對我們這些後輩更是溫柔至極。年輕之時,把蔣家管理得井井有條,這纔有了現在的蔣家;今日是她的生辰,那這第二杯就敬我的母親壽比南山不老松,福如東海長流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