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神情沉鬱的能滴出水來,他想到了不好的事情。
雷一刀看了一眼秦書涯,便明白事情有些嚴重,也正色起來,在主位上坐下,“到底怎麼回事,幾位老鄉可得給咱說清楚啊。”
村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怎麼說。
何念秋覺得他們可能有些緊張,讓人送來了茶水,“幾位大哥嚐嚐我們寨子裏頭自己種的茶。”
其實也不能算種的,是何念秋無意間發現的,就那一棵獨苗苗,味道算不得多好,但很難得。
何念秋這樣說也是爲了製造一種反差感,土匪種茶樹,會讓常年種地的村民們感到一些親近。
村民接過喝了一口,或許真是茶水起了作用,他們的精神舒緩下來,開始回憶。
“對!就是官兵!”
“他們身上還有腰牌呢!俺張老三絕對沒有看錯!”
秦書涯陷入思考,時下大亂,這個時候有官兵來搶糧食,不能不讓人多想。
白沙縣的知府已經被殺了,沒有人指使,官兵不可能有目的的出來禍害百姓。
除非……
“看清他們身上衣裳的樣式了嗎?或者有沒有眼熟的人?”
秦書涯想要確認他們屬於哪個勢力。
幾個人摳着腦門想了想,其中一人猛地拍了一把大腿,齜牙咧嘴地說:“有一個眼熟的!”
他扭頭跟同伴確認:“那個嘴上一綹小鬍子的是不是小安城知府管家的侄子來着?”
小安城是隔壁城池,秦書涯有所預料,沒有很驚訝。
另一個人回想了一下,不確定道:“應該是哩吧,俺也記不清了。”
當時情況緊急,又亂哄哄的,一夥官兵搶了東西就跑,連句話都沒說,村民們都害怕,哪還敢擡頭去看人家長什麼樣。
也就張老三個高人膽大了。
事情說了清楚,何念秋做主把人留了下來,讓羅木頭把人安置好。
議事堂裏,氛圍凝重。
何念秋把茶碗擺在幾個人面前,搪瓷放在桌面上發出清脆的聲響,打破了安靜的空間。
秦書涯招手讓她坐下,對着其他兩人說:“大當家,二當家,情況不妙。”
他分析着:“小安城最大的官莫過於知府,照那幾位村民說的,出來劫掠的應該是知府養的私兵。”
“這年頭,兵荒馬亂,皇帝駕崩的消息將將傳來,哪那麼巧的現在開始作亂了。”何念秋嘀咕着。
早不搶晚不搶的,真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男人點了點頭,“說的不無道理。”
“小安城的知府是早有預謀。”秦書涯篤定道,他手指蘸了茶水在桌子上塗抹,“被搶的村子應該很多,接下來,我們可能有的忙了。”
百姓們對官府失望的話,自會尋找另一個出路,而風雲寨是這附近裏頭名聲最好的挺大的勢力了。
擡頭看向大當家和二當家,開口道:“讓兄弟們都警覺起來,估計很快就有人找上來了。”
果然不出秦書涯所料,當天晚上,就有人拖家帶口地投奔風雲寨。
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
“弄得人心惶惶。”憤憤不平道。
何念秋剛睡下,就被人叫起來,幫忙安置投奔的村民們。
放眼望去,僅僅一個晚上,就來了數百人。
男女老少皆有,身上缺胳膊斷腿的也不少,現場瀰漫着絕望的氣息。
“爹爹!爹爹你醒醒啊!”遠處,稚嫩的尖叫聲響起來。
何念秋擡頭望去,一個蓬頭垢面的小女孩正用小手不住地搖晃着跌倒在地的男人,眼中淚光閃爍,而地上的男人已經沒有了氣息。
“不要嚇小寶嗚嗚嗚……爹爹睜眼……”
何念秋不忍心地閉上眼,繼而擡眼走過去。.七
溫柔地想把小女孩抱起來,卻被她固執地掙脫開。
“不要不要!我要爹爹!”小女孩小跑着過去,鑽進他懷裏,緊緊地抓住爹爹的衣服。
警惕地看着何念秋,這個陌生的女人,還有這個陌生的地方。小女孩是在睡夢中被父親帶過來的,誰能想到,卻沒熬過一命嗚呼。
鼻頭酸澀,何念秋退後一步,半弓着腰,笑吟吟地張開雙臂:“你的爹爹去了很遠的地方,他把你帶到這裏來,是希望你可以快樂的長大。”
“纔不是,爹爹就在這裏!”小女孩倔強着,仇視地看着眼前的女人。
“壞人!騙小寶!”
何念秋:“姐姐沒有騙小寶,你靠着的是爹爹的身體,但爹爹的靈魂去了很遠的地方,爲了給小寶買糖葫蘆喫。”
世道何其殘酷,她恍惚地想起前世,那真是一個和平的世界和平的年代,可惜,回不去了。
系統聽到她的想法,安慰她:“宿主,系統聽過一句話,活着纔是最大的希望。”
“對,活着纔是最好的。”何念秋的眉眼彎起來,怎麼她還沒把小孩子勸好呢,她自己就傷春悲秋開了。
敲敲腦袋,“不信小寶叫爹爹,看他答應嗎?”
小寶目光疑惑地看着眼前一會傷心一會高興的奇怪女人,沒有動作。
與此同時,她們身邊又經過了一個人。
有風從身後過去,何念秋轉頭,與行人對上視線。
是女配。
女人訕訕對何念秋一笑,跟上管事的步伐,朝寨子裏安排的地方走去。
何念秋漂亮的眉頭皺起。她怎麼也來風雲寨了?
轉念一想,也與她無關。
小寶似乎把自己催眠了,又或者是哭累了接受了何念秋的說法。
“咕嚕嚕~”小孩的肚子響起來。
何念秋沒有忍住,噗嗤一笑:“餓了吧,走,姐姐帶你去喫好喫的。”
小寶遲疑了一下,紅着臉任由女人把她牽上,不過由於她的臉太黑,何念秋也沒有看出來。
就是手中的胳膊,細的彷彿只剩下一個骨頭架子。
女性的憐憫之心覺醒,何念秋恨不得把她能想到的會做的全都拿給這小孩兒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