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你這女子，忒也狡猾。官軍一半已成刀下鬼，另一半早被俘虜去了武陽城，誰來與你作證？”那人語氣中明顯已經帶了一絲怒意：“若說那個小的是丫頭不假，但是你……你拿盆水照照，你這樣的樣貌，像是做丫頭的嗎？”
樣貌？林晚一怔，自己也能稱得上面貌端正，怎麼就不能做丫頭了？莫非……
林晚看向碧如，果然小丫頭一臉同情地看着她：“姐姐，你連自己長什麼樣都忘了嗎？”
林晚一拍額頭：醒了之後只顧得打探消息和逃命，根本沒有來得及照鏡子，鬼知道現在這個身體長什麼樣啊！
那人不管她們的小動作，已是冷哼了一聲：“不說？那我就喊人了。”
林晚不禁想起小時候看到的小孩打架叫嚷“你別狂，我可要去喊人了”的場景，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笑完察覺到不對勁，再看那人周身明顯已經結冰，連忙示弱：“將軍息怒！我不是存心想要欺騙你，實在是我剛剛大病了一場，醒來已經不記得以前發生的事情，我身邊這個丫頭可以作證的。”
旁邊的碧如連忙點頭如搗蒜：“是啊是啊，將軍大人，姐姐真的不記得以前的事了，你不要怪她，要怪就怪那個欽差太可惡，姐姐給他們跳完舞，還要姐姐陪他喝酒，姐姐不去，他就叫人打姐姐，都把姐姐給打傻了……”
那人點點頭：“原來是個舞姬，還是個小傻子。”
你纔是小傻子，你全家都是小傻子！林晚在心中默默腹誹，臉上卻硬生生擠出一堆諂媚的笑來。
那人又道：“我們軍中可沒有歌舞姬，你留在這兒也是沒用，從哪裏來的回哪裏去吧。”
林晚和碧如面面相覷，林晚可真不知道原身是從哪裏來的，只能一臉期盼地望向碧如；碧如更加欲哭無淚：“姐姐，我其實是被爹孃賣給楊媽媽的，家裏太窮，養不起我了……”
唉，這該死的亂世啊！投親無靠，自己兩個弱女子，也沒有人要家教之類的，該往何處謀生去呢？林晚再次默哀。
咿，慢着！家教……對了，自己是老師啊，識文斷字，雖然學的不是古文專業，但認個字教個女學生應該還是沒有問題的呀。然而，該從哪裏找學生去呢，總不能自產自銷教碧如吧？除了碧如，自己也不認識其他人啊。啊，還認識一個，就是眼前的傻大個。據說古代人結婚早，他說不定有孩子了呀，如果是女孩……嘿嘿，生意來了！
想到這兒，林晚猛地擡頭，直直看向那個人：“將軍，你有女兒嗎？”
那人明顯愣了一下，然後不自然地咳嗽一聲：“沒有。你想給我當女兒嗎？是不是年紀太大了點？”
林晚一口老血差點當場噴出。
旁邊碧如已經忍不住噗嗤笑了出來，還一邊假裝捂嘴一邊嗤嗤笑。
那被叫做牛哥的人明顯的一僵，回過頭去看青年：“你怎麼過來了，不是該去巡營嗎？”
青年一揮手：“沒事沒事，吳大哥代我去了，我就上你這兒來瞅瞅，沒想到看到了這麼好的戲，真是好運氣啊。”
牛哥一臉無奈：“休得胡扯，敗壞人家姑娘的名聲。對了，索性你沒事，就把她們兩個帶去帥帳看看元帥怎麼處理吧。”
青年樂得一顛一顛的：“行嘞！保證給您帶到。走啦啊，您二位~”
碧如趕緊攙着林晚，兩人一路小跑，纔算勉強跟上手長腿長大步流星的青年。
走了不多時，青年停在一個略微大些的帳篷前，手一伸撩開帳門就走了進去，一邊走着一邊就嚷嚷開了：“快快快，都來看看我給你們帶了什麼好東西。我們牛哥連夜生出來的花一樣的大閨女啊，看得我都羨慕。要是我也有這麼個大閨女，嘖嘖嘖……”
林晚跟在後頭簡直想一腦袋撞到他身上去，撞死他算報仇，把自己撞死也省的丟臉。
還沒付諸實踐，裏頭就有人幫她報了仇。只聽得一個清冷的男聲問道：“你在這裏，誰在巡營？”那聲音不算太大，但卻連帳外的林晚二人都聽得十分清晰。
幾秒詭異的安靜後，青年嗷了一聲，一邊叫着“我這就去”，一邊旋風似的衝出門來，奔着營房外圍去了。
林晚被他撞了一下，差點摔倒在地上，幸虧碧如眼疾手快扶了她一把，才勉強站穩。還沒緩過神來，只見帳門又被掀開，一個同樣滿臉絡腮鬍子的大叔站在門邊，甕聲甕氣地說：“兩位小妹子，元帥讓你們進去。”
林晚扶着碧如的手，慢慢往裏頭走，同時悄悄打量營帳內的情況。本來之前在帳外聽得裏頭十分安靜，還以爲沒幾個人，走進來才發現裏頭滿滿當當，盛了十來位大漢，都站在帳篷中央的一個大方桌前，把那方桌掩得只剩幾個邊角。
林晚走到離他們三尺開外就停住了，仔細打量着，猜測哪個是傳說中的元帥。
此時那個清冷的男聲又響起了：“都坐下吧，剩下的事情我們待會兒再議。”
十來位大漢於是嘩啦啦如潮水般退開，露出來方桌的全貌，以及方桌後坐着的人，想來就是那個傳說中的元帥。只見那人二十七八歲年紀，一身玄衣，劍眉星目，生的十分俊美，但面色嚴肅冷峻，自然生出一股威武神情。因爲坐着，看不出身高几何，但看他肩膀寬闊上身頎長，想來腿也短不了；唔，萬一是個小短腿，那實在是上天不公惜哉悲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