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昊則輕聲說道:“王復這個人城府頗深,而且其志不在小,我估計他是覺得涼州池塘太小,容不下他了,想換個更好的地兒,大展宏圖偉業。”

    林晚連連咋舌:“他纔剛把那個三地扼要的營盤拿下,又要開始尋找新的地盤了?也不怕把腸胃給撐壞了。”

    梁師爺笑着搖頭道:“非也非也。正是這塊營盤撐大了他的膽子,讓他有了自己已經可以衝出涼州一窺天下的幻象。這麼狂妄自大的人,遲早要接受懲罰。”

    元戎不解:“涼州確實地處偏僻,地貧民窮,沒有足夠的物力支持長期戰爭。如果依師爺你所說,王復的主動出擊策略也不對,那該如何打算呢?”

    梁師爺深深吸了一口水酒:“我不是說往外走不對,而是現在這個時機不對。如今朝廷雖然腐朽不堪,卻也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對全國各道還有一定的調配威懾力。王復此時出擊,無疑是做了出頭鳥,必然會被官府重點打擊圍剿。相信很快他就會嚐到冒進的惡果了。”

    元戎又問:“那依師爺你看,我們該當如何是好?”

    梁師爺半閉上他的眯縫眼,搖頭晃腦道:“等——”

    林晚有點懂了:“師父,你是說,要韜光養晦積攢實力,等待最佳時機出擊的意思嗎?”

    梁師爺這回露出了滿意的笑容:“終於是開點竅了。”

    旁邊元戎和元昊對視一眼,然後輕輕地點了點頭。

    接下來的日子,元戎等人開啓了青天大老爺模式,在武陽境內勸課農桑鼓勵貿易,同時修復城牆大掘壕溝,一副要把武陽當做終極根據地的樣子。

    這些政策當然收到了一定的成效,首先是百姓生活安定下來,農業生產得以恢復,工商業也重現活力,武陽的城牆得到加固,城牆外的壕溝足以摔死很多匹馬。

    林晚這些日子都被梁老頭關在縣衙裏學做生意的基本功:撥算盤and看賬本,搞得她現在一聽到算盤珠子響就想吐,一看到賬本就想抓狂:做個生意人真是不容易啊……

    當聽到元昊來訪的消息,她高興得差點笑出來,也不顧梁老頭在後面狂呼,一陣風似的跑到客廳去了。

    一看到正坐着飲茶的元昊,林晚就連聲抱怨道:“你怎麼現在纔來啊,我都快被梁老頭折磨死了,現在想到錢我都喫不下飯,再也不想當什麼商人首富了。”

    元昊笑着放下茶杯:“並非我不想來,實在是最近事情多,今天好不容易瞅着空子,才能過來一趟看看你。看你這紅光滿面的樣,也不像是沒喫飯的啊。”

    林晚滿腔的熱情立馬打了水漂:“好吧,你居然是來看我笑話的,簡直跟元二一樣沒良心。話說,元二怎麼沒和你一起來啊,還有其他人呢?”

    “他啊,比我還忙。大哥讓他去徵稅,這不天天帶着人往外頭跑呢,有時候在街上遇上他,兩個眉頭都快栓一起了。”元昊笑道。

    “哦?難道是收稅不好玩嗎?”林晚回憶:“在我們那邊,收稅都是坐在專門的稅務局裏,舒舒服服地等着別人主動來交稅。”

    元昊苦笑:“哪裏有那麼容易?武陽連年災禍,民衆疾苦,普通百姓手上根本沒有餘錢,稅收太過只會激起民變。而那些手握大把田地和商鋪的大地主大商人,基本都有後臺,而且奸滑得很,他們的稅,可不是那麼好收的,不然也不至於把個元二愁成那樣。”

    這下林晚更好奇了:“後臺?你們都已經反了,還有什麼後臺能嚇得住你們?莫非他們拜了閻王爺做乾爹,所以你們怕他乾爹請喫飯?”

    一語點醒夢中人。

    元昊眼睛一亮,猛地站了起來:“我明白了!多謝姑娘,我這就去辦。”說着大步往外就走。

    留下林晚在後面跳腳:“哎哎,別走啊,你要走倒是把我也帶走啊,我不要再撥算盤珠子……”

    “是嘛?”一道陰險低沉的聲音自身後傳來。

    林晚嚇得一個轉身,差點把自己絆倒在地上。卻見梁老頭站在她身後,正滿臉陰謀地看着她。

    林晚吞了吞口水:“是……是又怎麼樣?不是又怎麼樣?”

    梁老頭老神在在:“是的話,我有一條明路指給你。不是的話……還不趕緊回去繼續撥算盤!”

    嚇得林晚趕緊點頭:“我要明路,明路!”

    梁老頭馬上換上和藹可親春風化雨的笑容:“乖徒兒,果然有眼光。那些算盤珠子賬本子銀錢什麼的,都俗氣得很,便讓那等俗人做去,我們高雅之人得有大志向求大功名。”

    林晚弱弱地問道:“師父,你到底想要我學什麼?”

    梁老頭靠近林晚,壓低聲音問道:“你知道鬼谷子嗎?”

    林晚點點頭:“知道啊,孫臏和龐涓的老師。”

    梁師爺搖搖頭:“你這不算真的知道。鬼谷子不僅培育了諸多兵、法、道的大家,而且創立了一個門派——奇門。奇,爲三奇,即用天干的乙、丙、丁代表三奇;門,爲八門,即爲開門、休門、生門、傷門、杜門、景門、死門、驚門。奇門集算術謀略機關於一身,自古以來便是兵家必爭資源,而這也恰恰成爲奇門沒落的緣由。無論哪朝哪代的帝王,莫不在用人之際對奇門禮遇有加,等到功成名就則兔死狗烹。千百年來,奇門起起伏伏,始終一息尚存,我便是奇門中人。而且據我所知,世間尚有其他同門存在。奇門中人的宗旨就是治世伏、亂世出,而且除非橫死,否則必須有傳人遺世。如今大梁無道,羣雄四起,正是天下大亂之際,想必我們的同門也該出現了,只不知沙場相見是敵是友啊。”

    林晚不解:“既然是同門,爲何要輔佐不同的人呢?這樣豈不是同門相殘?”

    梁師爺苦笑一聲:“若是輔佐同一人,誰敢保那人必能成大業做得下一屆帝王?如果那人失敗,奇門豈不是一朝覆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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