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開始擡槓:“那你們現在這樣分開,失敗的固然要被成功者滅掉,成功的不也得被帝王秋後算賬嘛,還是都逃不過啊。還不如傾全部力量輔佐一人,助此人上位,但是對這個人要精挑細選,一定要選擇一個人品過硬不會亂殺功臣的,這樣奇門不就可以發展壯大了麼?”

    “你想的太單純了。”梁師爺嘆息一聲:“人性是非常奇怪的,無論本性多麼純善清澈的人,一旦到了某個位置上,日子久了,總會沾染那個位置該有的毛病。而權力,尤其是天下最大的權力,往往催生出天下最大的毛病,自古以來,從無例外。更何況,沒有哪個帝王願意奇門這樣的利器落入他人之手。”

    林晚也沉默了,看着梁老頭嘆了口氣:“那你們就用一身本事算算卦糊餬口快樂生活不就好了,去摻和什麼爭天下啊,多危險!關鍵事後還有可能討不了好。”

    梁師爺拍拍她的腦袋:“若是人人像你這麼通透,世間也便少了許多煩惱。但是男兒有大志,不忍空擔技啊。若空有屠龍之術,然世間無龍,甚至爲保己身有龍不屠,那要這屠龍術又有何用?我們奇門中人啊,註定是一己之身創治世、治世之中盼亂世的命。”

    林晚欲哭無淚:“師父,我現在退出師門還來得及嗎?要不你把我逐出師門吧?”

    梁老頭當即一個爆慄:“休想!生是奇門人死是奇門鬼,你出奇門的那天就是你的死期!”

    林晚嚇得一哆嗦:“師父,忘了剛纔我說的話,我還是您老人家的好徒弟。”

    梁老頭滿意地點點頭:“這纔像話。行了,回去吧,我跟你說說基本功。”

    第二日,元昊就帶着元二過來拜訪林晚。

    說起來昨天的戰績,元二激動得手舞足蹈:“你是不知道啊,之前去的時候,那幫人總是推三阻四,不是說自己地裏收成不好地主家裏也沒有餘糧,就是說如今世道亂生意不好做自己連年折本早就虧空,還有的甚至直接說自己的錢都被盜匪搶走了,氣得我呀,差點兒就忍不住剁了他們。幸好昨天元帥跟我說了你的主意,我立馬就帶上人去了,去了那兒啥都不說,一人扛個帶血的刀子往門前一站,那幫孫子馬上老實了,乖乖地按照賬簿登記的數額繳納稅款,我心裏這個暢快啊,恨不得喝上兩大壇酒。”

    一邊元昊也是點頭笑道:“姑娘的計策果然有效。僅僅昨天一天,我們就收上來一半的稅金,剩下的相信用不了多久也能全部收齊。有了錢,我們才能招兵買馬加固工事,所以姑娘這次的功勞可是真不小啊。我堂兄本想親自來謝姑娘,奈何北邊戎狄趁火打劫,他要緊急前去處理,所以託我們二人前來替他道謝。”

    林晚連連搖手:“不用不用,我不過隨口一說而已,還是你們自己有辦法才能把這事辦好。對了,既然戎狄來犯,你們兩個怎麼還在這裏,不去幫忙呢?”

    元二一拍大腿:“就是啊,我也想去,大堂兄非不讓我去,非讓我在家跟那幫孫子磨嘴皮子。唉!”

    林晚一臉懵逼:“大堂兄?你也跟元戎是親戚?”

    元二又現出那個看傻逼的表情:“我和元帥是親兄弟啊,大侄……啊,林姑娘,你不會到現在才知道吧?”

    林晚表示很震驚:“之前也沒有人告訴過我啊,我上哪兒猜去?”

    “你沒看我們長這麼像呢,瞎子都能瞅出來我們是親兄弟啊。”元二一聲怪叫。

    林晚十分無辜:“我不是瞎子,我瞅不出來。”關鍵你們兩長得也不像……

    元二:……

    元昊:……

    三天後,元戎帶着勝利的消息歸來:戎狄暫時被打退,北邊的城牆正在加固,元戎還打算在城牆外每隔百米挖一道墜馬溝,以期阻擋戎狄騎兵。

    晚上的慶功宴上,氣氛卻意外地有些沉悶。元戎等人只顧低頭喝酒,看起來心事重重。

    林晚悄悄拽拽梁老頭的衣袖,問道:“師父,他們不是打了勝仗嗎,怎麼一個個看起來垂頭喪氣的?”

    梁老頭搖頭晃腦:“那必然是有不舒心的事啊。”

    林晚撇撇嘴:“鬼都知道,還用你說。我是問啊,你知道他們爲什麼這樣嗎?”

    梁老頭一瞪眼:“我又不是他們肚子裏的蟲子,還能知道他們心裏有幾個彎彎繞繞不成?”

    “那你不是會揣測人的心思嗎?好師父,你就猜一猜嘛!”林晚開始撒嬌賣萌。

    梁老頭瞅她一眼,哼了一聲:“馬屁精!其實不用我猜,你也能推演出來。他們是從什麼時候開始這樣的呀?”

    “打從去北邊回來啊。”

    “那他們去北邊是幹麼去了?”

    “打戎狄啊。哦……師父,我知道了,你的意思是,他們是因爲戎狄的事情煩惱?”林晚恍然大悟。

    “也是,也不是。”梁老頭說着用手一指上座上的元戎:“你知道爲何他奪這武陽城如此容易嗎?”

    林晚搖搖頭。

    “原因有三。一是因爲元戎任捕頭多年,武藝高強又爲人豪爽,在這武陽城中頗有威望;二來,原武陽縣令貪腐不堪,民衆對其多有怨言;第三點嘛,就是恰逢戎狄來犯,城中兵力空虛,所以元戎才能以些許兵力,一舉奪得城池。而如今,戎狄屢次來犯,既危害邊疆百姓安危,元戎也擔心自己領兵出戰後,官軍再次藉機反撲。戎狄以遊獵爲生,一次追擊不能傷其根本,想必不久又會捲土重來,所以元戎纔會如此擔憂。”

    “那戎狄就沒有什麼斬草除根之策可以一舉蕩平他們嗎?”林晚歪着腦袋問道。

    “小丫頭片子本事沒有,想法挺多。”梁老頭伸手又是一個爆慄:“如果真有什麼一勞永逸的辦法,早就有人用上了,還輪的上你來發表意見嗎?”

    林晚可憐兮兮地捂着被敲的額頭:“難道就沒有什麼辦法可以對付他們嗎?”

    梁老頭放下酒杯,一抹嘴脣:“也不是沒有。爲今之計,只有兩條路:一曰和,二曰躲。所謂和,西漢初年劉氏與番邦和親的故事你該聽說過吧?對,就是這條路,厚饋金銀,贈以美人,解其窮困,消其鬥志,然後休養生息,待有力之時再一舉蕩平。所謂躲,便是廣修工事加固堤防,堅壁清野嚴守不出,戎狄無物可搶無人可擄,時日久了自然也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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