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師爺點點頭：“還不算太笨。那你再想想，農夫們種的是什麼作物，挖井挖了多深，店鋪開張幾成，生意如何，城裏房屋住人的幾成，荒廢的幾成，住的人裏面，青壯年佔幾成，老弱婦孺又佔幾成？”
林晚瞠目結舌：“師父，這你也不提前透露題目，搞突然襲擊，我哪裏記得了那些？”
梁師爺使勁瞪她一眼：“要成爲一名合格的奇門弟子，這是基本功課。萬事萬物中都蘊藏着一定的信息，你要學會收集、甄別這些信息，進而發現背後的規律，推斷出未來趨勢。所謂窺一斑而知全豹，就是這個意思。”
林晚若有所悟地點點頭：“師父，你說的好像有點道理。所以呢，師父你總結出來什麼道理？”
梁師爺已經放棄了讓林晚自己開竅的想法，只能耐着性子解釋給她聽：“你看農夫在地裏種的都是粟，而挖一口井，挖了五尺深都沒出水，這說明什麼？說明旱情還是很嚴重，地下水也十分匱乏了，對於農業來說，這可不是個好消息。再者，城內店鋪約有八成開張，就戰爭年代來說，不算少了，說明武陽目前的秩序還不錯。酒樓一到飯點人來人往，生意十分火爆，說明什麼？說明有錢人還是不少，我們收稅的基礎又好了很多。城裏房屋基本完好，住人的有九成，但家裏老弱多而青壯少，這就說明武陽目前是附近幾個州縣裏相對比較安定的，說不準有外縣的人也在武陽定居。但是青壯年不足，卻是對我們徵兵不利。”
林晚聽到這兒，佩服得五體投地，差點沒跪下來對梁老頭頂禮膜拜：“師父你真是厲害，到處隨便看看，你居然能看出這麼多東西來，真乃神人也。”
梁老頭一擡下巴：“這算什麼，平常功夫而已，真正厲害的還在後頭。好了，回去再細說，趕緊走。我看剛剛那人有幾分機靈，別被他追上來。”
兩人剛離開沒多久，就有一個身影從剛剛的巷道里拐出來，看看面前的大街上已經沒有人影，才摸摸頭往回走。
回到縣衙，梁師爺帶着林晚直奔元戎的書房，卻被衛兵攔在了門外：“大人吩咐了，沒有他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入內。”
梁師爺拱拱手：“勞煩通報一聲，就說梁某有要事相商。”
一個衛兵轉身進去稟報，不一會兒就轉回來：“大人讓你們進去。”
兩人忙推門進去，卻見屋內不止元戎一人，元昊也正在此處。
林晚不禁好奇問元昊：“你不是在修築城牆麼，怎麼跑這兒來了？”
元昊好脾氣地笑笑：“城牆修築時發生了一點事，特來與大哥商量。”
元戎十分詫異：“師爺已經去看過了？”
梁師爺搖搖頭：“不用去看，我來就是因爲這件事。這幾日我走訪了附近的鄉鎮村郭，隱約聽到有傳說，說是前朝有個閒散王爺被封在此地，那人驕奢淫逸地過了一世，等到入土的時候，還帶了不少好東西陪葬，當時整個涼州幾乎都被他搬空了。據說他的墓地就在武陽附近，但是此人狡猾，把墓地的地上建築都毀了，地面抹平，因此這許多年來沒有人能夠找到他的墓穴，多少盜墓賊都無功而返。我這幾天留心觀察，發現武陽北面城牆外這一片地方，似乎並非原本就是平地，反倒像是把山地挖平，強行堆砌出來的平地。在風水上，這就是一個人造的聚財聚福的風水寶地。再結合民間傳說，極有可能那個傳說中的前朝王室墓葬就在武陽城外北面。”
元戎和元昊、林晚三人均是大驚失色，尤其是林晚，差點被刺激得喊出來：我的老乖乖，傳說中的盜墓啊，這要放到現代，可是犯法要被抓去喫牢飯的呀！也不知道這裏的官府管不管抓不抓？啊，自己已經是反賊了，再盜個墓也算不得什麼大事。只是不知道那裏頭有沒有傳說中的糉子，別到時候自己出師未捷身先死，那就太不划算了。
那邊元戎已經替她問了出來：“師爺此話當真？”
這回卻是元昊接話道：“我們的確在挖壕溝的時候挖到了石灰層，而且十分厚。荒郊野外，誰會埋那麼多石灰在地下？而且那麼厚的石灰層，沒有一定的經濟條件也湊不齊。所以我大膽猜測，地下可能有大型墓葬，這纔來趕緊與哥哥商議。”
元戎點點頭，轉而問梁師爺：“師爺怎麼看？”
梁師爺捋捋鬍鬚：“只有兩種可能。第一就是誤會一場，地下其實並沒有什麼古墓，那自然也就沒有後續了。第二種可能就是，地下真的有古墓，而且看規模應該是大型古墓。那麼，我們要怎麼辦？挖，還是不挖？大人怎麼想？”
元戎開始在屋子裏踱步：“如今我軍糧草缺乏，也沒有銀錢徵兵練兵，如果真的有古墓……若能取了裏頭的財寶來補充軍需，那自然是再好不過。但是自古民間就有仇大不及祖先的傳統，挖人祖墳是極其爲人不齒的行爲，如果我們爲了銀錢，貿然掘了前朝皇室的墳墓，只怕民心多有不忿，這對我們不是什麼好事。”
梁師爺聽了讚賞地點點頭：“大人重利之下還能保持理智，這纔是做大事的人該有的樣子。大人的顧慮十分有理，我們雖然急需銀錢，但不能用民心交換。小老兒不才，卻有個兩全之計。”
元戎面露驚喜：“哦？還請師爺不吝賜教。”
梁師爺又露出招牌式的迷之笑容：“大人難道忘了，我們身邊，正好有一個急需銀錢跑路的王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