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士領命去了,不一會兒那邊比試結束,那人果然又贏了。兵士上前去,跟他言談幾句,就帶着他往高臺而來。

    那人到了跟前,抱拳團團見了個禮,然後垂手站立,也不多言。

    元戎問道:“你叫什麼名字,哪裏人士,師從何人?”

    那人朗聲答道:“在下袁二牛,武陽縣鳴沙鎮人,自己瞎琢磨的功夫,沒有師父。”

    自他一開口,林晚便覺得聲音莫名耳熟,等他說出鳴沙鎮時,林晚腦海中靈光一現,頓時恍然大悟,隨即轉過頭去死命朝梁師爺遞眼色:“師父,是他!”

    梁師爺用眼神回覆她:“我知道。淡定,裝作不知道。”

    於是林晚低頭垂眼,緊盯着自己鞋子尖兒,似乎在目測自己腳的長度。

    那廂元戎卻是嘖嘖稱奇:“你這一身的好功夫,居然還是無師自通的,真是武學奇才啊。你日常在家做何營生啊?家中還有何人?”

    袁二牛答道:“小人日常以砍柴賣柴爲生,家中只有老母一個。”

    元戎似乎對他極有興趣,都已經開始八卦了:“看你年紀也不算小,爲何不娶妻成家啊?”

    袁二牛仍是沉穩地答道:“小人家貧,不敢拖累他人。”

    元戎點點頭,又問道:“你可曾上過學,可能識字?”

    袁二牛搖頭:“不曾上學,亦不能識字。”

    元戎感到奇怪:“但我看你言談,不像白丁啊。”

    “小人家隔壁就是私塾,小人曾隔牆聽得他們讀書說話,也略微學了幾句。”袁二牛說起這個來,臉色微紅,看起來還有點不好意思。

    元戎點點頭,終於放過了他:“你且去登記領牌吧。”

    袁二牛答應一聲去了。

    那邊的比試又決出了勝負,元戎照樣讓人把勝出者帶過來詢問一番。結果幾次下來,連林晚都察覺出了問題:這些人,基本都是野路子出身,武功完全沒有路數,空有一身蠻力。基本都沒有上過學,更加不識字。簡而言之,這就是一羣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肌肉男。

    幾番詢問下來,元戎也有幾分疲憊,便不再叫人過來問話,而是轉而諮詢梁師爺:“師爺,剛剛的結果您也看到了,這些人基本都沒有上過學,更不識字,別說兵法謀略,他們估計連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怎麼寫。若要把軍隊交給他們,說實話我不放心。但是如果不用他們,我們又該去哪裏找智勇雙全的良將呢?”

    梁師爺一笑:“並不是不能用,只是要加以改造之後再用。”

    聽得他如此說,元戎心知他必然是有辦法,不禁喜出望外:“如何改造?還請師爺賜教。”

    梁師爺道:“不敢,老朽有的也只是笨法子。既然他們是因爲家貧不能上學,而不是本人笨學不進去,那我們不妨給他們補補課,教他們讀書識字,只要長期堅持,必然會有所效果。這之中哪怕出那麼一兩個良將,也是不錯啊。”

    元戎拍手稱讚道:“師爺真乃妙計啊。我這就派人去城裏尋訪好的教書先生,請回來教他們讀書識字。”

    梁師爺點頭微笑,然後問道:“大人,上次我們散佈了消息,不知涼州方面有何反應?”

    說到這個,元戎不禁哈哈大笑道:“正想說與師爺知道。剛剛有探馬來報,自從涼州王死於瘟疫的消息傳開,當日進入墓穴、後被我們攔截又被釋放的盜墓兵士,已經被王復下令全部坑殺。然後是當夜參與偷襲的兵士也隔離,說是隔離,依照王復的性子,估計也難逃一死。再後來,凡是與他們有過接觸的都已經被抓起來。如今涼州城裏人心惶惶人人自危,大白天的街上都少有人出沒。依照這個趨勢,王復離覆滅之日也不遠了。”

    梁師爺微微點頭笑道:“王復這也是咎由自取罪有應得。只是王復此人狡詐,恐怕會有後續動作,比如派“染病”兵士偷偷潛入武陽城中來,所以我們還是要加強警戒嚴防死守。”

    元戎點頭稱是:“我定然吩咐他們仔細看守。說起來,還是多虧了師爺的錦囊妙計,否則我可想不到這麼好的打擊王復的辦法。”

    梁師爺微微一笑,也不謙讓,只是帶了林晚跟元戎告別。

    元戎此時又想到一事,問林晚道:“晚妹,前些日子我們繳獲了王復盜取的涼州王珍寶,其中有許多珍奇異寶,珠翠玉石也不在少數,妹妹若是有什麼喜歡的,儘管提,哥哥給你挑些好的,你也攢着以後當嫁妝使。”

    嫁妝?難道這邊也流行催婚,這個便宜哥哥已經操心上了自己的終身大事?都開始籌備豐厚嫁妝了,是打算跳樓大甩賣,嫁妹子還附贈陪葬品?林晚心中默默吐槽,臉上卻笑得乖巧:“有勞哥哥掛念,我對珠翠首飾不感興趣。哥哥若是有好看的書本,給我幾本看看,小妹便知足了。”

    元戎哈哈大笑:“既然你害羞,那哥哥便自作主張替你挑選些,回頭讓人送到你房裏去。至於書本嘛,縣衙裏有個書房,裏頭都是前任縣太爺到處蒐羅的奇書,你儘管進去看。”

    林晚聞言,十分歡喜,連忙向元戎道謝,然後纔跟着梁老頭離開。

    兩人才走下高臺沒多遠,便見到元昊遠遠地從從人羣之中穿過,朝着他們走來。

    林晚忙跳起來向他揮手,卻被梁老頭恨鐵不成鋼地狠狠剜了一眼,頓時嚇得縮回手,老實站好,等着元昊過來。

    元昊顯然也看到了她這一系列小動作,嘴角帶着笑意,疾步走到他們面前。先向梁老頭行禮問好:“前輩。”

    梁老頭涼涼地嗯了一聲,不陰不陽地看着元昊:“你找我徒弟,可是有什麼要緊事?”

    元昊還是保持着一貫的完美笑容:“上次聽林姑娘說起家鄉風土人情,十分有趣,因此特來請教一番。”

    梁老頭冷哼一聲:“藉口,都是藉口!年紀輕輕的不學好,有什麼想法就實說,找那麼多借口乾嘛?我老頭子喫過的鹽比你喫過的飯還多,你那點花花心思,還能逃得過我的眼睛?你若是實話實說,我梁某人倒還敬你是條漢子,如今你這般虛僞曲折,實在是讓人瞧不上。”說罷怒氣衝衝地拉着林晚就走,剩下元昊驚愕地呆在原地,想要上前挽留,看到梁師爺如此動怒,也不敢上前阻攔,只能眼睜睜看着他們二人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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