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梁老頭這突如其來的怒氣,林晚也是感到莫名其妙。梁老頭平時雖然嘴比較毒一點,喜歡對着她碎碎念,但基本不動怒,哪怕生氣也都是假裝的。對着外人,他更加是老狐狸一個,說話彬彬有禮圓滑有度,讓人挑不出半點毛病。似今日這般對着元昊大發脾氣,還真的是第一次。

    而且,林晚回想了一下最近發生的事情,發現梁老頭好像這幾天對元昊都是不假辭色,具體……應該就是從元昊送自己那面鏡子開始。

    居然還是那面鏡子!林晚在心中哀嘆,當日看梁老頭的神色十分不善,就該知道這個鏡子實在是不能要的,不管自己有多麼喜歡,不管鏡子有多麼珍貴,怎麼也比不上樑老頭這條大腿啊。還是怪自己神經太大條,看之後梁老頭沒有責備自己,以爲這件事已經過去了,誰能知道後續居然在這裏等着自己呢

    不對,今日梁老頭只是對着元昊發火,還沒說怎麼處罰自己呢,這事還沒完啊!然而,但是,天神姥爺,我真的不知道爲什麼收一面鏡子就會造成這麼嚴重的後果啊……

    林晚偷眼去瞥梁老頭,發現他臉上怒氣不知何時已經褪去,此時微微低垂的臉上居然佈滿了憂思。向來詭計多端的梁老頭,也有憂愁的時候?看來事情確實比較大條了啊……

    林晚小心翼翼地開口道歉:“師父,對不起。我不該隨便亂收那個鏡子,惹得您這麼傷心難過。我保證,回去立馬就把鏡子還給元昊,以後再也不隨便收別人的禮物了。那個,師父,改天我義兄要是給我送禮物來,我是不是也給退了呀?不然咱把金銀留下、珠玉退了?師父你瞪我幹嘛,身邊留點銀錢,心裏纔有底嘛。”

    看着死皮賴臉的林晚,梁師爺重重嘆了口氣,語重心長地對她說道:“乖徒兒啊,不是師父不通人情,硬是要拆散你和元昊,實在是這其中有極大的隱情,師父是怕你以後受苦啊。”

    “啊?”林晚十分懵逼:“所以,師父你對元昊這麼的不友好,只是想,額,不讓我和他在一起?”

    梁師爺瞥她一眼:“不然呢?我與那元家小兒往日無怨近日無仇的,突然處處針對他,我老頭子有必要嗎?再說那元昊青年才俊,前程遠大,我老頭子喜愛都喜愛不過來呢,爲難他幹嘛?”

    林晚又是感動又是好笑:“額,師父,我和元昊,其實真的沒有什麼。我敢發誓,我對元昊,絕對沒有半點非分的想法。”

    梁師爺冷哼一聲:“你啊,就嘴硬吧。我們師徒雖然相處時日不多,但是你的性子,我是摸得一清二楚,典型的小聰明大迷糊。你以爲自己無意,不過是你還沒發現罷了。況且,就算你無意,你能保證那元昊也無意?一旦他有意,死死糾纏於你,你能保證自己不沉迷?”

    死死糾纏……林晚想起剛認識時候那個冰山元昊以及後來的惡趣味元昊乃至如今的文質彬彬版元昊,感覺怎麼都和死死糾纏靠不上邊。她在腦海裏想象了一下元昊伸出雙臂攔住自己,像中學門口攔截漂亮小姑娘的地痞流氓一樣,還吹個口哨,說“妹妹真漂亮,要不要跟哥哥玩會”的場景,頓時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連打了好幾個冷顫。

    梁師爺看到她的樣子,心中半是好笑,半是自我安慰:這個徒弟看起來情智尚未開竅,目前來說倒是好事,不過自己還是要嚴加管教,盡力避免她和元昊接觸纔是。

    這邊林晚甩開那莫名詭異喜感的想象,突然發現了梁師爺言語中的關鍵所在:“師父師父,剛剛你說什麼極大的隱情,到底是什麼啊,聽起來好像非常值得關注的樣子,你跟我說說唄。”

    梁老頭直翻白眼:“既然你都對元昊無意了,他的事也就跟你沒關係了,你少問,反正知道了也沒好處。”

    林晚反駁道:“師父,你怎麼能這麼說呢。八卦是人類的天性啊,我不過是這個天性比較旺盛而已,跟元昊沒關係啊。而且了,你說你說話說半截,透露祕密透露一半,這不是故意吊胃口嘛?不帶你這麼着折磨徒弟的啊,你要是不告訴我,我今天回去肯定喫不好睡不好,半夜想不明白過去敲您老人家的房門,到時候您可不要怪我。”

    梁老頭伸手就是一個爆慄:“還威脅我,長能耐了啊你!不是不願意告訴你,實在是這事情有些複雜還比較黑暗,怕你聽了受不了。罷了,既然你想聽,我便說與你聽,也是時候讓你接觸些人心險惡社會黑暗了。”

    梁師爺說完沉吟了一會,似乎是在想怎麼開頭,在林晚焦急催促的目光下才緩緩開口道:“自從那日你收下元昊的鏡子,我便暗中查訪了一下元昊此人的背景。原本只是爲了瞭解他多些,防止你誤入歧途,誰知這一查,卻查出來了不得的東西。”

    他說着看一眼林晚:“你還記得當日在涼州王墓裏棺蓋上看到的那篇文章嗎?”

    林晚點點頭:“記得,但是跟那個有什麼關係?”

    梁師爺苦笑一聲:“關係大了。那文章中記載,涼州王畢生積攢的財寶,被分爲兩份,其中一份隨葬在墓中,另一份交給了一個心腹侍從袁朝宗,文章中沒有提到這袁朝宗的去向,但是我在前朝的涼州志裏發現了端倪。那涼州志裏記載,李進麾下有一得力助手,文韜武略無所不精,而且此人的姐姐乃是李進的侍妾,所以深得李進的信任。但是這個人不姓袁,而是姓元,元昊的元。”

    林晚的嘴張得都能塞下去一個雞蛋了:“所以,師父,你是說,那個袁朝宗,是元昊的祖先?但是姓元的這麼多,不一定就是他們家啊。而且已經過去幾百年了,就算是又怎麼樣呢?”

    “你說的不錯。我原也疑心是自己想多了,又特意求證了一番,結果發現,元昊家的祖上確實是在涼州王時期遷居到此地的,經過數百年經營,早已經成爲涼州大族。但他們有個非常奇怪的制度,元家一分爲東西兩脈,族長向來由東脈掌管,西脈雖然人才輩出,但從來不與東脈爭奪族長之位,族中大事亦由東脈全權處理。而元昊,就出自西脈;元戎,則出身東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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